那边的林浦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复又变回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啊说得好,想不到延锡你也会有说不过人的一天,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伴随着一声爽朗的话语,自里头走出来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那衣服上属于帝王的独有的样式,在明晃晃的告知众人他的身份,隆国的当今圣上林则修,也不知这人是何时又从何处进到这御书房内。
浣溯溪和林浦立时跪地行礼,而王延锡则慢半拍的回身作揖道:“陛下,你莫要取笑小民了。”
“哦~延锡你可一点都不小,我的老师可不多。”林则修在书桌前坐下,笑着说道。
“小民已本被革去官职,如今一介平民,自是不敢妄言。”王延锡不紧不慢的说道。
“行了行了,这官职于你而言不过是个虚名,再说也是你自己故意为之,你这人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还不如你这学生来的直爽,都起来吧。”林则修摇摇头,让还跪在地上的浣溯溪和林浦二人起身。
浣溯溪从地上起身却依旧低着头,方才她听两人对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林则修和王延锡对话,既不像君臣又不像师生,倒是更像相识多年的好友。
“莫要拘谨,把头抬起来说话吧。”林则修温和的声音自上头传来。
浣溯溪依言小心的抬起头,这才得以看清林则修的长相。
这林则修的年纪和王延锡相仿,只虚长两岁,但是样貌看着却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面如冠玉,儒雅中透着稳重,端的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美男子。
难道说这陛下喜爱长相上乘的人,只不过是单纯的自我欣赏?
“怎的这般拘谨,方才你质问你老师那气势去了何处?”林则修理了理袖子,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浣溯溪心里直打鼓,摸不清林则修问这话到底是何用意,但是她还是决定延续之前的态度,回话道:“回陛下的话,方才小女子所言均为肺腑之言,若是有不敬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我若此刻罚你,不就当真应了你的话,愧为延锡心中的明君?”林则修摇摇头,又继续问道。
“既然延锡带你来此,你在他心中定然评价甚高,你姓谁名谁,来自何处?”
浣溯溪拱手答道:“小女姓浣,名溯溪,来自泽川村。”
林则修的面容微微一变,口中重复着浣溯溪的话:“泽川,泽川村,难不成……”
他侧脸看向一旁的王延锡,见其点了点头,林则修张口喊了声魏公公,他身侧的魏公公便弯腰后退着离开了御书房,顺势将门带上。
这下屋子里的氛围便一改之前的松快,林则修声音略显焦急的问道:“延锡,难不成你此去竟这么快便有了收获?我观递上来的折子,你此去不是才歼灭了海上的流兵,怎的连此事都已有进展,莫不是宋卿还活着?”
王延锡听着林则修的话,面露忧伤回话道:“宣兄的尸骨已然找到”
林则修也是身躯一震,涩声道:“梁卿国之栋才,此事实乃隆国之损,朕定然会为其平反,还其清名。”
御书房内陷入一阵的沉默,浣溯溪不敢随意开口,只能站着干等,但是好在王延锡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出言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
“臣去泽川确实只剿灭了流兵,但臣也不过是白捡了这便宜,臣到时早已有人提前做好了一切,而臣此行原有的目的也是此人达成的,臣以往从不信命,这段时日也时常感慨,这或许真是天注定。”
王延锡将目光落在浣溯溪的身上,林则修也跟着看向浣溯溪,惊讶道:“难不成这一切,竟是这位小娘子所为?”
浣溯溪没有作声,只是站着听王延锡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与林则修听,其中对她的所作所为做了些许的美化处理和合理化,显然是想多为她拉些功绩。
“陛下您也知道,溯溪虽是臣的学生,但她出身寻常人家,若是这般冒头,其危险不言而喻,所以臣便自作主张将之都揽在了自个身上,如今臣带其来见陛下,是想恳请陛下赐下皇商之名,好庇佑她和其家人。”王延锡言辞恳切的说道。
“好好好,当真是好极了。”林则修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显然心情很不平静,他的胸膛起伏着,最后竟突然拍案而起,快步走到浣溯溪身前。
“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延锡的学生,明日我便昭告天下,将这皇商的身份给定下,这么多年了,总是盼来了这一日,这海盐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浣溯溪听到这里正想跪拜谢恩,但是林则修却一把托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问道:“这多余的礼数此刻便免了吧,吾问你,你一介女儿身,当真愿意承担此事,你可知其中利害?”
“进宫前先生与我说过许多,常言道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我相信只要尽力而为,这对小女子而言未必不是一次机遇。”浣溯溪坦荡的说道,此时她说话时眼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敬畏,更多的是对成功的欲望。
林则修不住的点头,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他回到座位前,感慨的说道:“延锡,若你这学生是个男儿身,我说什么也要封她的个一官半职,当真是可惜了。”
浣溯溪微微抿了抿唇,在王延锡前头应声道:“陛下,小女子只对这做买卖的事感兴趣,也只会做买卖,怕是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
“哈哈哈哈,是我迂腐了,不过到底是延锡教出来的学生,这性子当真是一模一样。”林则修一眼便看出来浣溯溪的不快,倒是没遮遮掩掩,大方的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