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对方不满的催促声和来回踢跺地面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的声音渐小,浣溯溪身后两人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开始来回的踱步。
他们每走一步,浣溯溪的心就跟着紧上一紧,她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倒影,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她看到那两人步子动了动,开始往能看到她的方向走动。
浣溯溪的面上惨白一片,之前失踪被带走的人都是出海打渔的渔民,是以都是男子,若是她被发现带上船,她会遭到怎样的对待,是她不敢想象的。
眼见对方的鞋尖已经出现在浣溯溪的视野中,她的内心涌起一阵绝望,心想要不干脆冲出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远处传来一阵的水声,有人大喊道:“大哥,人抓着了!”
那鞋尖顿时收了回去,然后一阵脚步声渐远,浣溯溪的太阳穴钝钝的跳动着,她长出一口气,脑袋向后一靠,只感觉身上黏腻的厉害,她的衣服本就是湿的,此刻更是分不出到底是汗水还是海水更多些。
不等浣溯溪缓过神来,那边又是一阵的躁动,浣溯溪心生好奇,犹豫再三壮着胆子再次探出头去。
岸边有几个人举着火把站着,还有几人正对着一个男人拳脚相向,这些人将那个男人围在中间,即使不动手嘴上却也没闲着。
浣溯溪看着那个男人倒在地上,痛苦的用手护住脑袋,被动的承受着这些人的毒打,她越看越心惊,终是有些不忍,尽管她内心愤怒不已,但是现实却不允许她出手相助。
正当浣溯溪打算扭过脸不再看的时候,地上的男人却是挣扎了一下,眼神在闪动间对上了浣溯溪的视线。
浣溯溪心头一跳,起先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紧接着那男人的眼在黑夜里霍然亮的吓人,定定的看着浣溯溪所在的方向,手上的动作都忘了,被人一脚踢在头上,就地滚了两圈。
浣溯溪呆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她不可阻挡的开始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被暴露,眼下是否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先行远离才是正理。
同一时刻,那边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被动挨打的男子,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然后撑着身子猛地站起身,扑向其中一人。
那人猝不及防被他扑倒,旋即口中发出哀嚎:“啊啊啊啊,老子的耳朵!!!王八蛋,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把人拉开!!!”
回过神来的其他人赶忙围上去帮忙,但是那人像是铁了心一般,任由别人怎么动作,他就是不松口。
一声凄惨的哀嚎骤然响起,一个人捂着耳朵连退几步,而他对面那人朝着旁边呸了一声,有一物掉落在地上。
其余人一时之间被这人的气势吓到,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一只耳。
那人却也没撑太久,缓缓的朝着地面倒去,还在惨叫的人不敢置信的骂了几声,浣溯溪看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就冲了过去。
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或者压根没想阻拦,那匕首就没入了那男人的身体中,似是嫌不够一般,这人将匕首拔出又一连刺了好几下,这才一推手将人推到一边。
浣溯溪捂着嘴,只感觉身子一阵阵的发冷,她看着那人倒在地上,微微拱着身子颤动着,没多久就没了动静。
其余的人都沉默了一阵,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先开口道:“老五带老二去处理一下伤口,其他人也别站着了,都回去把人看紧点,别再折腾出什么来。”
一群人开始往船上去,只留下两个人还站在尸体旁,良久,一人说道:“老大,现在怎么办?这都闹出人命了。”
另一人抹了把脸,才开口道:“官府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要是再过两天还不见消息,怎么都得给他们杀上两个开开眼,现在只不过死早了。”
“老大,你说官府不会打算直接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吧?”
“别在这给老子乌鸦嘴!要是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我们就将这些人的脑袋挂在他衙门口,我看他管不管!”
两人又是议论了几句,然后踢了踢地上的人,确认人已经死透了,其中一人将手中的火把扔在那人身上,然后两人也回了船上。
浣溯溪跌坐在地上,所有的一切她都看见了,她只感觉身子一阵阵的传来无力感,和她之前猜想的一样,果然这群人在官府这般不作为的情况下,马上就要对船上的人下手了。
她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而鼻尖就在这时传来一股肉类烧焦的糊味,她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味道。
她手撑着地,胃里恶心之感翻涌而至,她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味道好像不再那么明显,浣溯溪擦擦嘴站起身来。
船上的火把又熄了几根,看来是情况稳定了打算休息,浣溯溪看着那边的尸体,步履艰难的走了过去。
她本想绕开那人的,但是她回想方才的画面,这人原本是不用死的,那些人并没有要在这杀他的意思,这人自己应该也明白,所以一开始只是咬牙硬挺着殴打。
直到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人才突然暴起,故意激怒这些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而且这地方离岸这么远,这人跳下海到底是为了什么,想靠人力游回去吗?这显然不现实。
浣溯溪站到那人身边,这人之前落过海,身上是湿的,那火把只灼烧了一部分便熄灭了。
临到近处,那糊味又明显了起来,浣溯溪抿唇咽下喉头的反胃,细细回想那人死前最后的动作,然后蹲下身子,强忍着害怕和不适,将人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