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青梅蹄花,搁在桌上已经凉透。
时梧默默地站起身,一步又一步地离开了这间屋子,没有回头。
掌柜皱眉看了会时梧的背影,还是追了出去,宽厚又布满茧子的大掌,从背后拍拍时梧的肩膀,声音和缓地安慰她。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你已经尽心了,还是想开点。”
时梧顿了一顿,望着扶栏有些出神,嘴角扯了扯,回以掌柜的一个淡淡的笑,“我知道。”
人人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难不难过又是另一回事。
……
掌柜看着时梧的背影转瞬就消失在墙角转弯,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追。
良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看着是个挺豁达开朗的孩子,怎么就在这事拧巴上了呢。
楼梯,长廊,转角。
时梧不知道自己拾级而上过多少趟楼梯,走过多少条长廊,又越过多少个转角,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风祁酒家里走啊走。
直行、转弯、绕道,路过的人和物海了去。
有时是热闹的食客,有时是清冷的高台,有时是阴郁的杂物间,而有时……
时梧蓦地顿住脚步。
原来是空荡的花园前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轮椅之上,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
他来这里做什么?
时梧遥遥地看着闻人禀,看他壶里卖什么药。
“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为什么
这么难过?”闻人禀的嗓音低沉,凉如夜色,却又充满着不解。
她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明明有的时候,心肠冷硬如冰到连他都自愧弗如的地步;但有的时候,她却又是这般地悲天悯人,就算这样一个没甚好在意的陌生人,也能让她为之心软。
太过令人捉摸不透,以至于……他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学习,才能让她也肯为自己心软在意。
时梧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日头,炙热的阳光撒在身上却无半丝暖意,指尖轻轻掸了掸空气间的浮尘,难得心平气和地跟闻人禀搭话,绽开一个轻巧的笑来。
“萍水相逢又怎么样,陌生人之间就不配一份难过吗?”
“如果难过的标准是血缘与否的话,那么在这世上,我可就没有可以难过一场的人了。”
“况且,难过是多么浅薄的情绪啊。今日的悲伤,也许明日就会忘却。就算明天不会忘记,但也总有一天会忘记。”
“不值一提。”
闻人禀沉默地看着时梧,她站在花园中,语气轻松甚至唇边带着笑,轻飘飘的话却重若千钧地压在他心口,酸酸麻麻的,让人不舒服。
那是什么?
如果有人教他,也许他会知道,那是心疼。
可是,无人来过。
见闻人禀陷入沉默,不再言语,时梧挑眉,说完了?
如果说完了的话,那她可走了。
时梧耸耸肩,三步两步地就绕开了闻人禀,向着远处屋子走去。
都说运动是消解
悲伤的良方,很有道理,她走累了,找个地方歇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