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站在门口,于寒冷的空气中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呼气,缩着脑袋等待时梧,心里也有一丝雀跃之情。
因着主子不喜外出的缘故,除却去东海城抓时梧那一次,他也许久没有出过幽冥冰宫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主子又肯带上他,他心里也很是期待。
因此在今早得到了主子确切出门的口风后,他便想兴冲冲地过来叫时梧早些收拾东西,可是主子偏偏日中才许他过来,没法子他也只好忍着了。
眼看日头渐渐偏西,时梧这还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终于忍不住敲上了门。
不过时梧应话之后,也没有让他等太久,不过一小会,门便被“吱”地一声拉开了,时梧的头发简单挽了起来,一身碧青素裳,简单至极。
“我可以了,我们走吧。”时梧说完就要招呼他离开。
子书愣了一下,“等等,你不用收拾点衣服之类的随身物品吗?”
这也太心急了吧,他着急上火来催也不过是考虑到时梧毕竟是姑娘家,要带的东西恐怕有些繁琐,得腾出些许收拾的时间来,因此才觉得时间紧巴巴的。
但是时梧这种拎包入住,拎包即走的利落劲一时也是把他惊到了,好歹是个姑娘家,她就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时梧听到子书的问题也是怔忪一瞬,有了仓库之后,贵重物品她早已习惯性地放了进去,而仓库之中屯备
的衣物也着实不少,反正是竟够了的。
时梧低头有点看着自己的两手空空,蜷了蜷指尖,眼珠一转,很快又想到了解释,拍了子书一下。
“害!你这就是没经验了,幽冥冰宫什么气候,外边什么气候,这里能穿的衣服拿出去也不合适了,到时候再买呗!走啦走啦,别耽搁时间啦。”
其实因着暖屋室内温度高的缘故,侍女们还是给时梧准备了不少适合夏季的衣裳,这番话也并不经得起推敲,不过子书也没时间推敲。
子书挠挠头,还来不及细想,便被时梧推着急哄哄地往外走了。
方行数十步,时梧便发现了,子书带领她去的方向,还是幽冥殿主殿的方向,看来还是得先去接闻人禀。
因着心急的缘故,时梧觉得这样接来接去的也是有些拖拉,只是这么长久的等待都熬过了,没道理这一时半伙的沉不住气,复又按捺住了心底的焦躁。
闻人禀正坐在大殿之中,仍是一身黑色暗纹长袍。阳光照到他手边,而他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随意翻阅着一本书,见他们进来,便随手将其撂在一旁。
也不知怎地,手上用力一撑,极快的动作间,整个人便落坐在了轮椅之上。
“走吧。”闻人禀说完之后,轮椅轱辘轱辘地率先向着幽冥殿后方驭去。
时梧看着闻人禀远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来时的正门,一头雾水,不过子书在一旁催促,还是紧跟
了上去。
但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到底……是去哪里?
直到闻人禀在大殿后的一堵红墙旁拍了几下,时梧面露惊讶之色,她在幽冥大殿里陪同闻人禀用过的膳食次数也不少了。
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大殿后右侧那处古朴平常的红墙竟然是可以打开的。
时梧的心里拨云见雾,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有些后怕。
如果这里是出去外界的通道,那么,她之前的两次逃跑,打听到的路线又到底是什么?
闻人禀的轮椅突兀地停住了,时梧才意识到她似乎是将这疑惑问了出来。
闻人禀没有说话,空气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子书看了几眼闻人禀的脸色,方小小声地说,“这里才是幽冥冰宫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而外面的冰封雪原,因着秘法的缘故,实则是没有尽头的,并且距离幽冥冰宫的核心圈越远,气候也会愈发恶劣。
深入其中,有去无回。
至于时梧为什么打听到那些虚假的路线消息,子书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然而子书未尽的话,并不代表时梧猜不到。
原来……她之前逃生的路都是死路啊,真正的生路就在幽冥大殿里面。
时梧愣住,喃喃自语,“那日倘若我没有被抓住……”
我会踏进死域。
而在这一刻,时梧的心里总算是再清明不过,闻人禀曾经对她动过杀机。
那些虚假的路线正是对她的一次次试探,她
所旁敲侧击打听到的,不过是闻人禀愿意让她知道的信息,甚至她的第二次出逃,逃了这么远……
闻人禀最后的心思未尝没有让她死在外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何他最后改了主意。
论心思阴狠,阴晴不定,闻人禀还真是其中的佼佼者啊,时梧面上没有表情,垂眸掩去一丝冷意,辣鸡。
“够了。”闻人禀脸色沉凝,打断时梧后面的话,手上青筋凸起,捏紧了轮椅扶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行进。
他不想听到她过去逃跑的事情,也不愿回想那些复杂辗转的心思,更是抗拒顺着她的话茬去臆想她沉尸雪原的可怖场景。
无论如何,他总是赶到了。
至于其他,何必再提。
闻人禀进入了红墙之后,墙后一片漆黑,人在面对未知的黑暗,会有难以自抑的恐惧,但是时梧却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黑暗之中,她要出去,她必须要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间,时梧仿佛坐上了过山车一样晕眩,飙风中也不知道突然拉扯住了什么,种种情绪刺激之下,指甲便不由自主地深深陷了进去,一时有几分快意。
再醒来的时候,时梧人已经躺在了马车的软塌上,而闻人禀正坐在不远处,见她醒来,抚住自己的胳膊处,看着她无辜茫然的脸色,目光怪异。
时梧的目光从他的胳膊上一扫而过,见自己的指甲间还带有一丝血痕,心情愉快、神清气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