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上送给我的!”念儿大喊。
萧灏端详片刻,突然笑起来:“哈哈,三哥他信了!他以为念儿就是我和你的孩子,竟送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给她!”
休休夺回玉坠,声音都颤着,艰涩地问道:“皇上他怎么说?”
“三哥带我到翎德殿前,指着九鼎,要我回来准备准备,他要杀到浣邑。”
萧灏幽幽而道,掂起休休的下颏,细细地看她,热烈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
八年的光阴,竟不曾将她的姿色消磨半分。
他怎会甘心?
他心里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意,嘴里发狠道:“你很想他是不是?他确实还未忘记你。可是,等到听说念儿是我的女儿,他的脸色好恐怖。我把念儿带去,就是要灭了他的念想!等着吧,不用多久,他会彻底忘记你的!”
“你这是在向他挑衅!四殿下,即使皇上忘记我,我仍然爱着皇上,这辈子永远不会变!”休休惊痛万分,眼里含着泪,继续说,“你已经囚禁我八年了,你快乐过吗?你又何苦呢?”
“就是要囚着你,不让你出浣邑一步!看到三哥痛苦,我就快乐!”萧灏疯狂地叫。
休休全身都在抖,也嘶声喊道:“皇上迟早会收复失地的!你们兄弟相残,两败俱伤,我不愿意看到这些!四殿下,放我们娘俩走吧,你做你的逍遥王,岂不更好?”
这样的争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八年耗尽,无休无止。
她身心疲惫,望着已经毫无表情的萧灏,想:这个人再不是当年自己遇到困境,会揽住她的肩膀加以安慰的四皇子,再不是那个会对她吐露心事放肆流泪的翩翩少年。
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我做不了逍遥王,所以,我愿意看到你陪我一起痛苦。”萧灏还在冷笑。
念儿已经懂事,一直惊惧地望着他们,这时突然问道:“娘,念儿是谁的女儿?”
萧灏蓦地停止争吵,这才似觉察到什么,转身面对念儿,已是满面无邪的笑意。
“念儿,你就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父亲,叫我爹。”
“不是!念儿不要叫!你见过的皇上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休休大喊。
“住嘴!”
萧灏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休休的脸上。
念儿吓得大哭起来。
休休只觉得脚下一绊,已跌倒在地,而萧灏已伏在她身上,凶狠地撕扯着她的衣襟。休休被困在地上,徒劳地挣扎,面颊已湿了一半。
“娘!”
念儿扑上来,想帮助母亲,却被萧灏一把推开。
守候在门外的宫婢侍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闹场面,全都木然地站着。
隐约的号角声声传来,低沉鸣动。郑渭提着长戟大踏步上楼,一脚踢开房门,声音如洪钟。
“灏儿,你还在干什么?要开战了!萧岿下了谕旨,他亲率五万大军杀将过来了!”
一眼望见此番场景,郑渭恼怒万分,长戟捶地咚咚直响,骂道:“简直鬼迷心窍,这种女人有什么好?你日日与她纠缠,她天天与你作对,我都快被你气疯了!等灭了萧岿,连这个女人也杀了!”
萧灏起来,掸了掸衣衫,不吭一声地紧随郑渭而去。
房内安静下来,只有念儿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休休缓缓起身,颤抖虽然止了,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搂过念儿,将她拢入怀中。呼吸中都是苦涩的味道,如鲠在喉。
“萧岿,真的把你盼来了吗?”
这日,隆隆战鼓沉雷般轰鸣,萧岿的大军压过宽阔的绿野,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杀向浣邑。
历经一天一夜的攻打,沉重的城门被撞开,萧岿的军队已是无可阻挡,山呼海啸般涌进了这座城池。战鼓如雷,号角长鸣,整个城里密匝匝舞动着“萧”字旌旗。满天烟尘中,连绵不断的萧军如黑潮滚动。
休休到处寻找念儿,侯府里的宫婢侍女惊慌失措地逃命,显然已经不注意她了。她不断地叫着“念儿”,最后在前院听到念儿的尖叫声。
几名铠甲侍卫正拖着念儿往外走,念儿喊着“娘”,使劲想挣脱,怎奈一个小孩子敌不过这几个大人。休休疯狂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抓住念儿的衣袖,叫喊道:“你们想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
“四殿下命令,带小姐去城门!”
“想用她威胁皇上吗?”休休拼命地抱住念儿,“不行!不能带走我的女儿!”
双方挣扯着、厮打着,大门突然敞开,一群手举长刀长矛的布衣壮汉率先闯了进来。那几名侍卫只得放开休休母女俩,与对方进行刀剑搏杀。刀光剑影之下,有人飞快地抓住休休,将母女俩拉到一旁。
休休一见来人,愣了愣,惊呼:“欣杨哥!”
欣杨变得比以前黝黑粗壮,也变得机灵。此时他神秘一笑道:“我做盐铁生意,南北之间多有来往。听父亲说皇上即将攻打浣邑,我早先偷偷潜入城中,一旦开战就来救你。废话少说,快跟我来。”
精壮汉子们杀得兴起,铠甲侍卫纷纷倒地,欣杨趁机想将休休母女俩带出大门。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萧灏率领手下步兵闯入,与他们直面相对。
萧灏的样子极为狼狈,头盔掉了,束发散乱,战衣半敞着。此时他用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们,很快认出了欣杨。
“想带走她们?也不想想我答应不答应!”他冷笑。
欣杨劝诫道:“四殿下,小的知道你一向受郑渭牵制,情非得已。八年已经够了,如今郑渭已败,你就放了休休她们,皇上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