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的确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樊白雁捋捋胡子。
“我能把他的副船长拐过来。”阮闲指指自己的枪套,“萤火虫我吃了,也清楚药效。咱把涂锐在这里关上个十天半月,食水掺上萤火虫,他一准回不去。”
“那两位油盐不进,别指望了。”听到阮闲的提议,樊白雁露出点失望的神色,“我早就让人试过。”
“他们不是我。”阮闲的笑容纹丝不动。“这是个机会,樊老。最近刚巧有位反抗军的兄弟想离开极乐号,我们可以随他一起回去。”
“离离去劝你俩了,是吗?”樊白雁抬抬眉毛,语调平静。“我猜那个小家伙也是她劝走的。”
“您果然知道。是您的意思,还是……?”
“我的意思?这你就猜错啦。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过是会点伺候人的手段,还蒙不过我——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破绽多得很,也就晓得我愿意睁只眼闭只眼。”樊白眼背过手,声音里满是自信。“不过没啥,正好劝走那些可能惹事的刺儿头,还能把两位这样的人才往我手里逼。”
“那您是答应我们回去一趟了。”
“当然,回去倒是可以。如果能把涂锐弄回来,我给你俩休个大长假。”电梯停在三楼,樊白雁慢悠悠地踩过玻璃地板。“不过唐小兄弟得留在这儿,受了伤也不方便嘛。”
“我理解。”阮闲落后半步,跟在樊白雁身后。“其实亦步很擅长药物,他可以在这边辅助我。不知道樊老愿不愿意给我们两天时间?我得准备下道具。”
“成交。”
结果刚从茶室出来不久,阮闲就迎面挨上了一巴掌。
段离离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眼睛红通通的:“你们上午就在化验室的衣柜,对不对?”
阮闲摸摸脸,没答话。唐亦步倒抽一口气,似乎在懊恼要不要摆出发脾气的样子。
“自己硬是往火坑里跳就算了,冯江都要走了!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至少我们刚到这个火坑,还没来得及帮忙烧上火,不像您。”阮闲收回手,利落地回应。
段离离的脸变得惨白:“我知道,我会有报应,但这不妨碍你不得好死。”
“要我死可不容易。”阮闲先一步跨进房间,一副拒绝继续交谈的架势。“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祸害遗千年。”
唐亦步没说话,他盯住阮闲的后背,目光微动。他的搭档那句话并非做戏,绝对发自真心。
他决定把这个发现悄悄记录下来,然后礼貌地关上门,把愤怒的段离离关在门外。
“你确定要这么干?”将门反锁后,唐亦步小声发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是。”
“通常来说……”
“通常来说,我们可以偷偷摸摸搞清楚明灭草的用途。就这样继续扮演两个普通墟盗,隔岸观火,慢慢摸到想要的东西。这样是最安全的做法,你是想说这个?”
“嗯。”唐亦步点点头,再次舔舔嘴唇,豆乳冰淇淋的甜味还留在嘴角。
“没关系,需要出手的是我,主脑不会注意到你。”青年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火在烧,这会儿他的微笑一点都不温暖,反倒有点冷丝丝的意思。
“我只是好奇,正常来说,人们倾向于规避风险——”
“我更喜欢正面对抗的感觉。你想,两方僵持,而秩序监察准备来个消毒。一切条件都准备好,就等观察的时候……”
那人说道,侧过头来,皮肤在暖光灯下仍嫌苍白。
“……整个平衡突然崩溃,这不是很有趣吗?”
唐亦步沉默几秒。按照ul-01的一贯作风看来,主脑向来不喜欢计划外的大变数。这个动作的确可以逼主脑的人出手维持平衡,除了过于危险,整体方向没有问题。不过……
“你想毁掉哪一边?”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软:放飞自我,越飞越高。
糖:在下面接着(?
约会请求
唐亦步看向枕边人黑暗中的后脑。
他的搭档正背对着这边,睡得不怎么沉。和以往不同,这次对方特地挤向床边,似乎是想离自己远一点。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唐亦步兜好被子,往床中央靠了靠。按照以往,睡熟的阮先生会无意识地贴过来,微微缩起四肢,试图攫取更多的体温。可这次阮先生没动——他安静地贴在床沿,亚麻睡衣松垮垮地垂下,露出白皙的后颈。
人类思维的惯性影响真大。唐亦步有点委屈,他设想了很多可能,但没有一种能解释对方的奇妙态度。
他悄悄伸出手,指尖在对方脖颈两厘米处停住,又慢慢收回。两人在极乐号的第一天过得鸡飞狗跳,阮先生一定累得够呛。如果贸然弄醒对方,搞不好会让已经有点微妙的局面变得更糟。
就在他试图参透搭档的神秘情绪时,他的目标翻了个身,略嫌冰冷的目光投射过来。
阮闲没睡好。
这让他感觉更加不快。长久以来,他早就习惯一个人入眠。可短短几周,另一个人的陪伴与否就已经开始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太过危险。
或许是唐亦步的非人特质太强,或许是他们之间的鸿沟过于根深蒂固。谁说“绝不可能互相信任”不是信任的一种呢?阴暗的安心也是安心,不可否认的,与唐亦步的相处让自己十分舒适。
阮闲有点怀念自己那个被废掉的项目,有那么几个瞬间,那种舒适感让他想起那间藏着胶质糖果的温暖机房。
当时他可以把其他人类全部隔绝在外,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