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猛地看向宋矜,明显是不太相信。
宋矜就是连亲娘赵夫人,都有些不亲近。
非要说起来,不怕的人只有她。
“沅娘。”谢敛温声唤了句。
女郎眼睫微微颤,她似乎困得厉害,但已经半梦半醒了过来。挣扎了片刻,果然恍惚睁眼看向谢敛,察觉自己被他抱着,也没有害怕。
蔡嬷嬷一时间表情十分精彩。
谢敛无暇顾及,伸手将?药碗递到她唇边,说道:“先喝药。”
一向要撒会儿娇,才?肯磨磨蹭蹭喝药的宋矜,竟然老老实实张开嘴,任由着谢敛喂她喝了一整晚的苦药汁子。
蔡嬷嬷不由皱眉,轻咳一声:“郎君,我家娘子还没吃早饭……这药也要晾一会儿,否则喝了伤胃,娘子也要嚷嚷一整天嘴里都是苦味……”
她是怎么看,都觉得谢敛照顾得不好。
“没关系的,迟早要喝。”宋矜说。
蔡嬷嬷猛地一皱眉,顿时看谢敛十分不顺眼。
谢敛微怔,他说道:“抱歉。”
方才?还清清冷冷的青年,自袖中取出一包蜜饯,喂了一颗给宋矜。这才?放下药碗,扶着宋矜睡下去?,与她说道:“我去?看看朝食好了没有。”
目送谢敛出去?,蔡嬷嬷终于?忍不住了。
她几步上前,朝着宋矜问道:“娘子,你总这么迁就着夫婿,日?后是要吃亏的……你莫不是不知道,阿嬷与你说的,那些富贵了就抛妻弃子的穷书生?,还有为?丈夫买官熬瞎了眼的绣娘什么的?”
床上的宋矜打了个呵欠。
她语调绵软,但确实没有往日?胆怯,无奈道:“阿嬷,可我只好意思朝你撒娇卖乖呀。”
女郎面颊雪白,乌发浓稠如墨。
这样拖长了调子,柔顺地与人说话的时候,带着点令人天然的怜爱。何况,她家女郎还是说只好和?她撒娇卖乖,可见谢敛还是排在后头的。
蔡嬷嬷不恼了,哼哼两声。
“也难怪,成亲几个月还跟叫教?书先生?似的。”蔡嬷嬷洗了帕子,伸手给宋矜擦脸,托着她的脑袋嘲笑她,“我见你小时候读书,都没这么听话。”
宋矜脸红,她确实有点怕谢敛。
这种怕倒也不是忌惮,有点类似于?敬重,和?一种出自本能的探究。
但谢敛为?人太过于?持重内敛,饶是对她再好,都从骨子里透着股固执凌厉感,会令人下意识地尊重与敬而远之?。
于?是她小声辩解:“可他冷着脸,比女夫子凶多了。”
蔡嬷嬷嘎嘎笑出声。
宋矜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阿嬷你想,他瞧着难道不像是个先生?么?成日?冷着脸,和?汴京城那些风流俊俏的簪花少年,都像是差了一个辈儿。”
风灯晃了一下,咯吱出声。
谢敛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顿了顿,清冷的嗓音响起:“沅娘,汴京城的簪花少年郎,倒不至于?与我差了一个辈分。”
“……咳咳咳。”蔡嬷嬷被吓得呛出声。
宋矜也没料到他过来了,登时脸色绯红,胡乱抓紧了衣袖,点头装作?认真道:“哦。”
她倒是想再圆两句,但不好意思说。
但谢敛没有计较,他将?粥水放下来,只说道:“还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