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您冷静点,这只是我的猜测。”严阳站起来,顺手为宋雪销换了快毛巾敷上,压低声音慢悠悠道,“说起赵夫人,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是个大善人”,如果她真的是善人,那我服侍公子的这五年,怎么没瞧见她上门探望过一次?也许她觉得没有必要去探望一个死人。”
“……也许赵夫人有苦衷呢?”张大夫皱眉,依旧为他人开脱。
“张叔,善人并不等于好人。”严阳将换下来的毛巾扔进水盆里,他说话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相信即便是面对恶徒,他也会毫不胆怯地直视,“您还记得公子当时说自己是”赵家嫡长子”时,自己的第一反应吗?”
被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许多人会放下防备,因为他是那么真诚。同时也会让阴暗之人心生自卑之感。
张大夫感觉盘旋在脑海中的迷雾忽然散去,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此时面对严阳的提问,他想了下,当时他竟是想也不想就说”赵老爷家不是只有一个小姐吗”这种话。
其实大约数年前,街上总有百姓谈论指责赵富商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因为他对前妻无情,对自己的孩子更是绝情。
只是这种言论在赵富商娶了叶夕瑶,且有了一个女儿后不攻自破。
赵富商成了百姓眼中的好丈夫、好父亲,他对妻女的宠爱满城皆知。
而后又有成为赵夫人的叶夕瑶大方行善,其善人之名如雷贯耳。
从此无人提起赵富商过去的绝情,只记得赵富商现今的深情。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话却是反向作用在赵富商身上。
记忆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如逝者已逝,无人提起,所有人都忘了赵家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嫡长子。
人的记忆有限,总会被更新奇的事物吸引,重复新鲜的感觉,渐渐忘记陈旧往事,随波逐流。
张大夫不禁有些怅然,他也是这样一个随波逐流之辈。
严阳观他表情变化,知道他还记得,只不过太多愁善感,估计又想多了吧。
他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拉回对方思绪的同时开口道:“估计京城里没有多少人记得赵家还有个嫡长子这事吧。”
他想起赵府下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冷笑道:“赵家嫡长子这个名头形同虚设,不值一提,何况我家公子根本不需要!”
“你也说了嫡长子只是虚名,这样赵夫人就更没有加害小九的理由了。”张大夫始终不相信家喻户晓的大善人叶夕瑶会做谋害他人之事。
“虽然形同虚设,但并不代表他不存在。”严阳动作温柔地为宋雪销掖了掖被子,语气却有点冷,“赵富商不喜我家公子是真,我家公子是他的亲子也是真。那么他的万贯家财,将来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落到我家公子身上?”
张大夫相信世上没有父母会不爱子女,他认为宋雪销否认父母的存在只是其间有误会而已,于是对于严阳的话,他表示一定赞同:“赵富商身为人父,不该让自己的孩子吃亏才是。”
严阳不去反驳他的死脑筋,顺着他的话道:“是啊,那如果我家公子不幸逝世,没了嫡长子,你说最终受益的人是谁?”
如果赵富商膝下再无所出,财产将由其唯一子嗣继承。
“照你这么说,那害人的不就是比你们还小三岁的赵灵儿?”张大夫叹息,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荒唐,实在荒唐。
“张叔您都说了身为父母,不该让孩子吃亏了。”严阳蹲下,趴在榻边,一脸无辜,“所以赵夫人有很大可能为了让自己的亲子继承万贯家财,而对身为嫡长子的我家公子下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直到消失不见。
严阳轻飘飘的话回荡在脑海,过了许久,张大夫才回神,他定睛看去,刚刚还满嘴大道理的少年此刻竟趴着睡着了。
张大夫不禁失笑,笑着笑着忽然顿住,回想起严阳说的话,眉头皱起,对方的猜测不无道理,难道……小九中毒一事,真与赵夫人有关?
《女主她娘重生了》8
两日下来,宋雪销高烧不退,直到第三日清晨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瞬间,意识里有微弱电流一闪而逝。
【小雪,你再这么病下去,都要病成虐文主角了。】双喜习惯了宿主三天一小病,三月一大病的状态,见怪不怪,还有心情说笑。
宋雪销眨了眨眼睛,不甚清晰的视野里有个模糊的人影。
“公子!你醒了?”
严阳欣喜的声音停顿了下,接着试探问:“您知道这是几吗?”
严阳憔悴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帘。
他盯着严阳眼下的青黑出神了一会,接着徐徐看向他举着的两根手指,慢了好几拍,才回道:“二。”
严阳收回手,“还好,看的见,脑子也没问题。”
“……”
严阳见宋雪销一语不发地盯着他,恍然道:“公子想喝水,是吧。”
他转身去倒水,将宋雪销扶起来,一边给他喂水,一边说:“公子,厨房里热着粥,待会儿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手脚无力,宋雪销没有推拒,就着他的手,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
干渴得到了缓解,胃里还空着。
严阳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碗清淡的粥,身后还跟着个张大夫。
张大夫的手搭上腕间的时候,宋雪销才意识到自己高烧这几天都在医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