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陈沐妍的厌食症越来越严重,甚至逐渐开始出现幻觉,于是在又一次自杀未遂后,陈四海和妻子商量着将女儿送进一家疗养院,但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天过去,女儿又一次因为自杀被推进急救室。
陈同在刚进入九月份时抽空回了趟学校,然后成功将他和袁子骞的毕业证书都拿到了手,接着就听同学们神神秘秘说了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女孩听说被霸凌得很惨,但家里没权没势,最后只能以退学作为结局。”
“嗐,我也听说了那件事,据说被霸凌的那个妹妹原本长得很漂亮,成绩也特别优秀,就因为一群女生的嫉妒和一群男生的造谣,硬生生毁了一个天之娇女。”
“我家小妹也在B市一高上学,那女生跳楼自杀后她就整夜整夜睡不好觉,我爸妈怕小妹落得跟那个女生一样的结果,今年特意托关系给她办理了转学手续。”
“主要有上头的人压着,这件事根本就没办法传播出去,听说之前有学生很莽撞地发了条语焉不详的博文,扭头就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喝茶去了。”
……
听着同学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陈同莫名感觉脊背发凉,跟着他就接到了自家妈妈的电话。
陈同和陈沐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但在未成年之前他一直是跟着妈妈生活的,所以和阿姨后来生的那个妹妹并不怎么熟悉,不过在得知妹妹身上发生的事情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疗养院。
看到病床上几乎变成另外一个模样的陈沐妍,陈同放到身侧的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小同,多谢你愿意过来看看妍妍。”虞书兰微微低头抹了把眼泪,接着才故作坚强地笑了笑,“妍妍一直都很喜欢你这个哥哥,说不定待会醒来看到你会很开心。”
只是很可惜虞书兰期待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再次醒来的陈沐妍只是睁着双眼木愣愣望向天花板,像是整个人彻底失去灵魂一般,木讷到毫无生机。
中午的时候医生过来给小姑娘强行喂了份营养液,但扭头就被小姑娘吐了个干干净净。
“妍妍她……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陈同嗓子里有些止不住的干涩。
虞书兰叹了口气:“从我和你爸给妍妍办好退学手续就一直这个样子了,平时只能在她昏迷的时候喂些营养液又或者是挂营养针。”
但所有人都知道,长期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甚至小姑娘还有着强烈的自杀倾向,到底能撑到哪一天,大家谁都说不准。
一瞬间陈同脑海中闪出无数个想法,最后他不由自主想到了淮县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男孩以及……秦清秋的手艺。
鬼使神差般陈同再次看向病床上呕吐不止的女生:“兰姨有没有想过给妍妍换个生活环境,你们不可能让她一直待在疗养院里,这样逼仄压抑的环境只会一点点继续将她拖入深渊。”
虞书兰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她目前不敢做出一点点的改变,唯恐在自己一眼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就无声无息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凭着妍妍现在的这个状态,她还能再撑多长时间,一周、一个月、两个月?”陈同心中那个想法一瞬间达到顶峰,或许刚才他是在一时冲动下才开了那个口,但现在他却一字一句清晰且认真地重复着,“兰姨如果愿意的话,就带着妍妍跟我去一个地方吧,虽然我不能保证妍妍一定会好起来,但也胜过每天让她生不如死地被困在病床上。”
作为一个心急如焚的母亲,虞书兰本来不应该轻易被说动或者轻易答应下来,但对上陈同慎重又慎重的目光,她却陡然从心底里升起几分希望。
晚上回到家,陈四海对着妻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竟然愿意信他一个毛头小子的话,陈同今年才刚刚大学毕业,他又能为妍妍做什么?”
“我不管小同年纪有多大,也不指望他能为妍妍做些什么,但小同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不能让妍妍接下来的人生都这样生不如死地被束缚带困在病床上,她那么爱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哪怕余生只有最后几天过得开心欢喜,我这个做母亲的依旧也是心甘情愿。”虞书兰强硬地紧紧握着拳头,但在抬起头的那一刻,却有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下来。
于是几天后,打了镇定剂的陈沐妍被送上飞机,历时10小时才终于抵达淮县。
淮县一个18线小城市自然是没有停机场的,所以袁子骞特意借了辆车去隔壁市把人接回来,看着后车座靠在虞阿姨肩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女生,一惯嬉皮笑脸的袁子骞难得全程保持着沉默。
等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袁子骞才扭头对陈同道:“你要的房子就租在了秋秋姐家楼上,中间还隔着个二楼,上面正好就是林方仪家。”
像红楼社区这样的老破小,空置的房间很多很多,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租到一套房子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顺带着袁子骞又另外找人把房间上上下下全都收拾一遍,这会儿虞书兰和陈沐妍直接拎包就能住进去。
陈同眼中带着明显可见的疲态:“这次真麻烦你了。”
“咱俩多少年的兄弟,再说这话我就真要生气了!”说着袁子骞就已经将车靠边停在楼梯口旁边的巷子里。
陈同下车后熟练抬手把妹妹抱到三楼,不得不说袁子骞这次是真的很靠谱,房间里不仅换了新床,就是被子和四件套都全部换成了新的,将妹妹放到床上后,陈同站起身才稍微舒了口气。
赶着昨天晚上六点的飞机,下飞机后又一路转车来到淮县,等虞书兰全部收拾妥当,时间刚好卡在早上六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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