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罢,”他最后看了眼那塌去的地方,便拍了几下手掌,道:“出来太久,那家人该起疑了。”
宋辞回过神来,他追上他家殿下,问道:“殿下,若是林府的人问起来这二小姐的下落可怎么办?”
“无妨,你只需与我配合便可。”
林府门前围了几名侍卫,他二人行至此处便被人伸手拦下。
春兰叉着腰打量了他一番,见找不到任何破绽,便只好问道:“你把我们家二小姐带到哪里去了?”
“二小姐?”裴之珩眼尾微微上扬,摆出一副讶异的神态来,“怎么,她不见了?”
“你,你少在这装糊涂了,”春兰虽觉得这人看起来一点不面善,却也只能壮着胆子道:“二小姐方才戌时便说是要去找你,可为何眼下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戌时?”裴之珩蹙起眉来,抬眼看了看夜色,反倒责怪起她道:“你不如好好看看,眼下已经是亥时了,且不说你们放任二小姐大晚上出门不管,这都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你们居然现在才想到寻人,还把一切都怪罪到在下身上。说起来二小姐失踪,难道和你就没有半点关系么?”
“你,”春兰没成想自己居然被倒打了一耙,一时间话也说不顺了:“你怎么如此不讲理?真是冤枉人!”
少年颇为无辜地摊摊手,道:“姑娘这可真是误会裴某了,我不过是应邀出了趟门,回来怎的就成了陷害你们小姐的罪犯了?”
春兰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想到眼前这人好歹是自家姑爷,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转头对着那几个侍卫道:“都别愣着了,快随我一同去找二小姐呀。”
眼见一帮人抄着刀棍便大摇大摆地要往外走,屋内忽然一声仓促的叫喊,几人便纷纷停住了脚步。
林寂一把骨头了还弓着腰迈着大步急走而来,还未走到众人跟前便被台阶狠狠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向前倒去。
众人爆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瞬便见一只手极速伸出扶稳了他。
“您小心些。”
少年温润的语调从上方传来,可不知为何,林寂一抬头对上他那双笑眼,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快速甩开他的手站起来。
“家主,您没事吧?”春兰蹙眉看着他,关切地问道。
林寂清清嗓,并未答她的话,他满是忧心地看着几人,道:“春兰,你们这大晚上的是要上哪去?”
他一提了这话,小丫头便开始委屈起来,带着哭腔道:“家主,是春兰的错,二小姐方才说她要出门时春兰就应该拦住她的,可,可眼下二小姐也不晓得到何处去了。”
“所以你们这是要去找岁岁?”
一行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性子跟你家小姐倒真是像,”林寂深深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咱们林府乃药铺世家,你一个小姑娘带着一群士兵出门,让外头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林寂在捣鼓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者,这夜已深了,你们就这样出去,把街道上的镇民吓到了可怎么办?”
春兰愧疚地低下头去,低声道:“家主说的是,是春兰太冲动了,险些给您惹了麻烦。”
“罢了,”林寂摇着头,无奈道:“岁岁这丫头打小听话,没有我的应允自不会在外留宿,应当不久便会自己回来了,你们几个都散了回去睡罢。”
“是。”春兰手放在身侧顺从地作了一揖,待要旋身离去时忽见一名和她同样穿着的姑娘从那花簇紧攒的亭子里穿梭而来。
“家主,不好了家主。”云汐晃着步子走来,初春微凉的天气额头上却硬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大小姐,大小姐她不见了!”她边说边急得落泪,竟觉舌头也捋不直了。
“云汐方才要去服侍小姐洗漱,可进了屋却发现里头一个人也没有,连封信都不曾留下。大小姐虽好玩,可也不曾夜不归宿,云汐实在忧心不下,不得已才来叨扰您了。”
林寂抬手揉了揉眉心,道:“诺儿也不在了?”
一听这话,春兰似是想起了什么,便立刻道:“家主,方才二小姐出门之时,春兰看见大小姐也一同跟上去了,没准她俩现在在一起呢?”
趁着几人说得正欢,裴之珩便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悄然离开,他原本只想给那林岁岁一个警告,让她知晓若是再坏他事,便会是何等下场,却没成想这还有个蠢的,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将符纸顺手塞给一旁的宋辞,淡声道:“明日午时若还不见人,你便把这些给送去。”
宋辞立刻反应过来他家殿下指的是什么,便笑嘻嘻地伸手接过那沓符纸,应道:“是,殿下,您还是不忍心看林姑娘出事的吧?”
“你似乎很高兴啊?”裴之珩扯扯嘴角,笑问道:“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属下不敢。”他急忙老实地把符纸收好,便不再出声了。
“本王自然不是舍不得她。”
走了半道,对方突然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来,惹得宋辞一阵心慌。
“只不过她若真死了,林家人定会把矛头都指向本王,况且眼下留着她兴许还有点用处。”
宋辞这才反应过来他家殿下是回应的他刚才的话,刚想说自己方才也没提到舍不得,便听对方又开口道:
“不过她若是没本事待到天亮,你明日去了,把尸身清理了便可,不必禀告我。”
一番话把宋辞听得云里雾里,但仍拱手作揖应道:“是,属下领命。”
云雾笼罩了整片林子,偶有寒风吹过,扰得枝头乱颤,仿佛下一瞬便会有一张血盆大口吞了这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