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梧腮帮子鼓了鼓,真是要被他打败了,“蘸碟当然自己调才最和你自己心意啊,我帮你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一定爱吃对不对?”
闻人禀有些沉默,向来是身边的人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呈到他面前,而他只要对此做出判断,喜欢或是不喜欢。
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扔掉就是了。
第一次有人这么乱七八糟地将什么都扔在他面前,然后告诉他,喏就这些,自己选吧。
这和他的习惯不符,但却莫名生动有趣极了,他第一次去看这些食材本源的样子,是在他固有认知中不存在的东西。
好像把它们填补上了,食物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闻人禀缓缓抬起手,舀起一小勺蒜泥,闻了闻略有些辛辣,皱起眉头,却还是把它放进了碗里,然后开始尝试下一样调料。
时梧看着闻人禀笨拙无比地用心调着属于自己的蘸碟,仰天偷偷翻了个白眼,她的老天鹅啊,这么磨叽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吃她自己的火锅。
***
时梧那边,火锅烟雾缭绕地升腾起暖
意,而远在东海却正处于凄冷刺骨的深夜之中。
夜寒风凉,更深露重。
静夜无人,四下静谧,只有在黑夜遮住的草地之间隐约传来簌簌的摩擦声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在在乌云遮蔽的清浅月光之下,需要极为仔细的分辨,才能发现草地中藏匿有人。
而那湿润的痕迹也并非是晚间露水,而是人的血。
楚社躺在草丛中只觉身上剧痛,难以动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乌云蔽月,眼里一片血红。
就在三天之前,他终于下定决心回楚家,回楚家偷青羽翼的召行令。
鲜有人知,青羽翼是楚家极为隐蔽的一支暗探势力,可查探天下事,而这样的暗探只会掌握在楚家家主手中。
倘若需要调动青羽翼的话,召行令和密钥皆缺一不可。
偏偏这二者,他都知道。
楚社躺在草丛间,叶影簇簇地随风从脸上扫过,明暗不定。
这样深的秘密,这样好的先机,他自然是要死死地咽在肚子里,留待日后……
他以为他忍得住,可是他还是去偷召行令了,蠢!愚蠢至极!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得手了,偏偏还是被楚谨当场抓住。
他还记得楚谨发现他拿着召行令的表情,震惊之余,鄙夷又厌弃,“楚社,青羽翼只有家主才可以调动,现在是父亲,未来也是交到我手里,凭你也配?”
楚社闷咳一声,心有不甘,唇边泅出一片嫣红,沉夜深深,眼里疏
无情绪,一片暗光。
今日他拿不到,来日呢?
配不配的,终有一日他会让他们知道!
只是……时梧,别出事。
活着,活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