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着,便也直接问了出来:“那晚是你藏身在巷子里?”
此言一出,那人倒似乎怔了一下,话音里有轻微的诧异:“……是我。怎么,你看见了?”
“没有,只是感觉好像有人而已。”沈妙舟摇摇头,继续问:“可那处不过是个寻常面摊,哪里就有什么不同了?”
那人倒也有些耐心,解释了一下:“每年三月初六,卫凛都会到灵泉寺上香,再去灯市口的面摊吃一碗面,有一回老头儿没出摊,他竟在巷口一直等到了深夜。”
那人顿了顿,冷笑道:“而且,据我所知,他还不曾主动带过什么人去那里。”
少见多怪,很稀罕么?只不过从前没什么人敢和这杀神亲近而已。
沈妙舟忍不住腹诽。
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她倒是大约能确认这人的身份了。
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陈宗玄之子,郑老伯口中那个总喜欢缠在卫凛身后的俊秀小公子。
她暗查卫凛时有顺带见过他的名字,唤做陈令延。
他果然没有死。
不知当年卫凛是手下留情还是不慎疏漏。
依她想么,八成是有意容情。
……想到卫凛,却不知他眼下是什么光景。
沈妙舟抿了抿唇,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试探道:“那你应该也知道,皇帝要治卫凛的罪,他连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救我?”
“这就和我无关了。”那人阴恻恻地笑了下,“谁叫你嫁的人是卫凛?他一天不交出我要的东西,我就剁你一根手指。若是手指剁完了还不交,我便杀了你,把你埋在院中那几株梅树下,用你的血肉滋养它们,倒也算是你替夫君赎罪了!”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丝凉飕飕的风,沈妙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这人原来竟是个疯子!
倘若和他坦陈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将自己杀了灭口?
正思量着如何应对,忽听见衣料窸窣作响,似是陈令延站了起来,“我已给卫凛送了信,你便老实等在此处,不要妄想逃跑,我会派人看着你。”
也不待她作何回答,陈令延脚步声响,已经推门而出。
随即传来几声铁索碰撞的响动,想来是给屋门上了锁。
屋内又恢复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额角的伤处一阵阵发疼,身上似乎也发起了热,脑中昏昏沉沉,沈妙舟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要尽早想法子脱身,总不能这般任人鱼肉。
陈家小贼既然蒙住了她的眼睛,说明如非必要,他还不想杀她。
勉强算是一桩好事罢。
当务之急是要解开腕上的绳索,这样才能有起码的还手之力。
沈妙舟费力地转过身,借着墙壁摩擦,一点一点蹭高蒙在眼前的布料。
终于能看见周遭的环境,她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了一间寻常的小屋里,从木窗向外看去,屋外天色已经黑透,像是到了深夜。
好在桌案上点了一盏灯,光线虽弱,却也能照亮四周的环境。
此处只有一张床和简单几样桌椅摆设,但收拾得很是整洁,光线下也不见什么灰尘,布局构造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普通人家的客房。
只是她四处寻遍,也找不到任何尖锐之物,只能尝试用桌角慢慢磨断绳索,然而她一直磨到双臂酸软,腕间渗出血来,也只是将绳子稍稍磨损了一层。
说不沮丧是假的。
她觉得自己都要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