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别人如何看你,你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你修得法术,心思敏捷,以后未尝不可成就一番事业,就算你蠢笨似猪,干不了惊天动地为国为名的大事,我还不相信你自己不能置办两间宅院,种些花花草草,努力耕些田地,以供自己果腹,过这安稳平和的生活。”
汝贱喉间哽咽,泪水在眼眶打转。
多好啊,这样平凡的日子她想想就觉得美好,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人跟她说呢,现在她死了,坏事做尽,来到了这里,再也无法转世,她再也没有办法过这平和的日子了。
她已经没有以后了。
想到此处,汝贱回忆自己生前做过的事,杀过的那些人,但是她不后悔,他们就是该死。
她看着泠曦,泪珠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滑落。
她自幼无人疼爱,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把她的身体当做敛财的器具,她日日夜夜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后来她去修仙,那些世家发现她身上的痕迹,觉得她有辱门风,都不肯收她。
她遇见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疯疯癫癫的道士,这道士因为修习邪术导致坡脚,她那时什么都没有,她出卖身体从他那得来一本禁术的修炼秘籍,她天资确实愚钝,但是最终却将这蛊惑之术练得炉火纯青。
她修炼成功之后,蛊惑了这坡脚道士,在情动之处,将他一剑封喉。
后来她找到那些曾经糟践过她的男人,一刀一刀的分割他们的皮肉,折磨他们,将他们的恶心物什都直接割下,让他们最后都只剩骨架,包括她的父亲。
到后来,她好像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她恨这世间,恨这世间的所有人,她巴不得所有的人都去死。
她开始蛊惑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安分守己且有家室的男人,只要他们没有经受住她眼睛妖媚,就会被她残忍杀害。
其中的一个男子的妻子会嚎啕大哭的指着她骂:“你这妖女,为何要杀我相公,我相公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至于此!”
闻言,汝贱也只是淡淡的回她:“你这相公对你有二心,如果他真的爱你,我也不会杀他。”
“你胡说!我相公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自己没有被人爱过,就来评判别人的爱,你不配!”
汝贱不再说话,她确实没法反驳,她在那女子与自己之间隔开屏障,将她的咒骂声挡在身后,头也不会的离开。
噗呲——
刀子刺进皮肉的声音,汝贱猛的回头,瞪大双眼。
那女子,已经自戕。鲜血流了满地,一直延伸到汝贱的脚边。
为什么,汝贱不明白,这男人能被蛊惑说明他根本就不是全心全意的爱自己的妻子,但是这女子却依旧愿意随他去。
她不明白。
她到死也没能弄清这个问题,短暂的一生中,她不知爱为何物,只是单纯的凭靠自己妖媚之术去判断一个男子究竟爱不爱自己的娘子。
汝贱这一生从未得过任何人的温暖与善意,此时此刻,她看着泠曦一脸认真的面容,她突然很想去抱抱她,但是她抑制住了。
她这样肮脏卑劣的灵魂,怎么能去沾染那一片素白。
乌聊
汝贱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狼狈的躲着泠曦的视线,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重新坐回了业火旁。
气氛仿佛凝成一团,将处在同一空间的两个人都给搅了进去,连带着两人的心也变得有些慌乱。
就在泠曦以为今晚上两个人都不会再出声的时候,汝贱对着正燃烧的火焰说:“如果可以,我也想过良田三亩,庭院一间的生活。”
这声音太轻了,汝贱甚至是拿气音说的,但是泠曦还是听见了。
外面的雨势似乎是在减小,泠曦估摸着,用不了几个时辰应该就会停了。
汝贱蜷缩着身子好像已经睡着了,泠曦依旧在打坐。
泠曦在内心盘算,约莫着到辰时一刻,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
他撤了结界,准备动身前去寻找这里驻守的凶兽。
外面的草木经过一夜黑雨的洗礼,叶面上却依旧浓翠欲滴,雨水所过之境不见一丝污秽,反倒是闪着令人欣往的鲜绿。
看似好像周围所有的泥尘皆被雨水尽数冲去,但是泠曦在外面并未闻到如同人间雨后林间清新的味道,反倒是一股刺鼻的气味。
泠曦立马捂住口鼻,他心道:——这雨有毒!
他立马锁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这气味侵蚀他。然后转身看着还穿着自己中衣的汝贱,也顺手将她的口鼻都封住。
“你跟我走。”泠曦面无表情道。
“不了公子,”汝贱朝他颔首,“此后,无论遇到何事,那都是汝贱的命了。公子还是不要插手我这穷凶极恶之人的事情较好。”
泠曦微蹙了下眉,再次问道:“你走不走。”
听他语气不善,汝贱当即也来了脾性,抬起一张瓷白的小脸就冲他一字一顿的说:“不,走!”
然后,还未等走的字音落下,她的后颈遭人一记轻砍,就看着泠曦的脸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泠曦稳稳的接住她,将她的魂魄收拢,小心的放到锁魂囊里,就转身向丛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即使泠曦万般小心这草木上的雨水,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蹭到了他的衣袍,最终所触之处皆是一片黝黑,他索性开了结界将自己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在泠曦看不见的地方,时不时的就会有拳头大小的虫子悄无声息的扑到泠曦的结界上,试图咬穿结界去吸他的血,谁料刚一触碰,就立马消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