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云夜墨下,引擎的轰鸣侵吞静谧,一辆车驶停在庙前。司机下来为后座拉开车门,身材颀长的男人下车,朝庙门口走去,行色匆匆。
“你们等在这。”傅朝吩咐身后两个人。
他独自一人叩开庙门,这儿的僧向来不待见他,不过倒是都认得他。有个掌事的与他说,他要找的那个人,在小院抄了半天的经。
“抄经?”傅朝不记得她有这兴趣。
到了小院,殿前洒扫的僧人听见脚步声,不消抬头,便道:“方才那位女施主已经走了。”
她去了哪儿?
僧人到殿内拿了宛薰抄的经,半指厚,递给他。
他翻动经页,见她字如润玉。到了最后一页,却不再是经文,而是一张在她笔下死去的维克托的画。
细看竟然是to签,to的是アサ。
傅朝愣了下,原来她知道了。
约摸半小时前,宛薰在这殿内静静地抄毕经文,闲来无事手痒拿来一页画了个签绘,想要送给后来的那人。
起身,耳中“笃笃”地,吸引她的注意,转头见个僧人在敲木鱼诵经。
她耐心等僧人念诵完,上前喊住一个走的慢的僧人。
“您有烦心事。”
宛薰点点头,“想静静心,我见你们敲木鱼。”
僧人把手中的木鱼递给她。
她一时感动,心中热切,伸手要接:“这是给我的吗,谢……”
僧人开口打断她:“二十。”
宛薰端着木鱼,与他大眼对小眼,几秒里相顾无言。
他不知从哪掏出张二维码。
她稍显局促,“呃,啊,好的,好的。”拿出手机,滴的一声付了二十。
僧人把木鱼给她,行礼离去,衣袂翩翩。
宛薰瞬间感觉手里这个木鱼沉得像铅块,她带着一种逃离的心态从大殿走出来,寻径至寺庙里僻静的一处角落。
她在灯下,仰头看飞蛾赴火。
撞击灯罩,噼咔响的是生命的纯粹。
不久后,他从良夜步入不甚明透的光亮,一身萧瑟的凉,来到她身边坐下,宽心地舒了口气。
“这什么?”傅朝看她怀里有东西。
女人举起木鱼,展示与他,假笑道:“好贵呢,要二十块。”
他是真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