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农家也是草房,院外的篱笆矮小,一眼便能看清院中的情况。小院里十分干净,没有像其他农家一样种些青菜萝卜,反而摆了不少锋利的砍刀、镰刀。
一行人下了马,陈安和石一将车马牵至屋后山脚下,割草喂马。
依风上前,扣了扣小院的门扉。
门内无人应答,想来是有事外出,不曾回来。
方柳吩咐:“直接开门进去。”
在外面驻足太久,只会引来村里人的好奇和瞩目。
闻行道心中有了计较,看来方柳和荣康十分相熟,否则不会不请自来,也不会直接进了这农家小院内。
农家地方小、堂屋狭窄,屋内还堆积了各种武器、沙盘之类的东西,只勉强能容下他们这几人落脚。屋内只有两把椅子,自然是给明新露和明麟煜坐,明新露推拒了一番,最后只让明麟煜坐下。
不多时,一步伐稳健之人快步走来,进了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一粗犷的声音哈哈笑道:“方庄主友人遍天下,难为你还记得来看我!”
来人身躯山一般高大,他蓄着胡须浓眉大眼,容貌刚毅粗犷,手上提着两只野兔以及一只死狍子,一副刚刚打猎归来的模样。
这便是荣康了。
明新露认出了他,心下惊疑:“……可是,荣康?”
荣康曾是带兵的将军。
之所以说是“曾”,是因为他三年前便已经“死”了。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家宅的争斗中。
他是起于微末之人,家中穷困没读过书,但对用兵之道十分敏感。年少时看不惯亲戚做派,自己报名充军去了边关,用了十多年时间,从一个小兵一路杀到了统领的职位。谁知回趟尚京述职,皇帝竟将他那些亲戚也接了过来,美其名曰“团圆”。
荣康不计前嫌地接受了那些叔伯,却反被构陷,说他在乡下时便得了疯病,曾误杀亲父亲母,为大不孝。他还来不及澄清,竟真疯癫起来,伤了家中下人无数。
那时间有关荣康是魔头的传言在尚京甚嚣尘上,下人皆是在荣家被荣康的长枪所伤。而荣康的长枪重达数百石,都说除了荣康无人武得动。
人证物证俱全之下,荣康被下了狱等待判决。
后来,传闻说荣康在狱中清醒以死谢罪,实则是被杀人抛尸,扔在了荒郊野外。
荣康体质极好,身插数刀仍未死绝,反而被他的部下所救。他深受重伤需要医治,部下又怕暴露行踪,只要将他托付给认识的一寂寂无名的江湖人士。
黄鸽的飞鸽盟通晓天下事,知道此事之后,立刻告知了方柳——因为方柳那时在寻找可用之人,故而托黄鸽注意一番。
至此,荣康被方柳救下,将养了一点多才恢复。
讲述完过往,荣康还笑着自嘲一句:“幸好杀我的人只顾插刀,不懂抹喉,否则我今日无法站在此处。”
说罢,他眯着眼辨认片刻:“对了,阁下是?”
明新露:“……”
方柳介绍:“这位是四公主。”
荣康恍然:“无甚印象,恭迎四公主。那这一位呢?”
他指了指闻行道。
从刚才荣康便发现,眼前这人气势惊人,内敛却难掩锋芒。他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同类的气息,那便是为将之风。
方柳:“闻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