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崇明……你,你是段四海的儿子!”
赵梅惊恐不定地后退几步,走得歪歪扭扭,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地看着瘸腿的少年。
“是啊,你听说过我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段崇明说。
对上段崇明嫌恶的视线赵梅只觉得内心冰凉,完了,一切都完了。
“妈,我是不是……”是不是闯祸了。
肖宇第一次见他妈这个样子,优雅的妇人何曾这么狼狈过,段家,到底是什么庞然大物,让她被打击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我家不会插手,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委屈和警察说去吧。”段崇明说完侧过头问道:“可以走了吧?”
许南禾向校长礼貌地问了句,“校长,我们能走了吗。”
郭校长点了点头,温声道:“去吧。”
门外的世界萧索多了,空旷的操场,参天的树木,人烟被关在水泥房间内。
许南禾走的急,他得回班上去带着程晚一起去警局,这次擅自借用了程晚的名义联系律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许南禾压了压手指,心里想着事,也没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哼……见色忘友的家伙。”段崇明咬牙切齿地望着许南禾走远的背影喊道:“许——南——禾!你等等我!”
许南禾贴着墙根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少有的感到不好意思,等段崇明蹦到他身边立刻道:“对不住,忘了你了。”
段崇明皮笑肉不笑道:“你当然忘记我了,你只记得你的心上人。”
“别胡说八道。”许南禾说。
“我没胡说八道,我胡说九道,九九归一的九,一心一意的一。”段崇明说。
许南禾:“……”算了,不和他掰扯。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本是沈娜的数学课,因为沈娜不在就改成了自习,一班的人浑浑噩噩地上了一上午的课这会儿才静下心来,成团聚在一起讲着题。
见许南禾和一个陌生人一前一后进了一班教室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嗡嗡的讲话声也没了。
见到许南禾的脸程晚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后面的段崇明进了门后他松了的半口气又憋了回来,拇指死死压着笔帽,黑色的瞳孔浓稠,像化不开的墨。
他是谁?
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段崇明发达的脑回,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
不怪段崇明疑惑,他虽然经手过那些材料但从没看过程晚长什么样,一直以为许南禾的“心上人”是个女孩子。
程晚的目光在一众诧异又难掩好奇的视线中实在是突兀,段崇明长这么大看遍了妖魔鬼怪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同。
段崇明脸上乐呵呵地跟领导阅兵似的对好奇的人一一致以微笑,心里却暗暗警惕起来,这个家伙是不是和那肖什么一伙儿的,看着就不像个好相与的。
他愁绪满满,结果自家发小径直向前坐到了那人身边。
段崇明眨巴眨巴眼……艹,是男嫂子!
段崇明嘴角的笑一下子僵硬起来,心想:怪不得许南禾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粉色消息,原来不是性冷淡,只是他性别男,爱好也是男。
教室的的交谈声恢复正常,吵得段崇明脑子嗡嗡的,脑子空白一片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江阿姨知道了会不会打断许南禾的狗腿。
来日方长
“坐吧。”许南禾前面两个座位都空着,不知道人去了哪,让段崇明暂时先坐下。
段崇明同手同脚地在许南禾前边坐下,一点也没把目光放在令他心神俱颤的程晚身上,整个人安静的活像一只鹌鹑。
许南禾没注意段崇明的异常,偏着头几句话就给程晚讲清了所有事情的始末,两人把声音压得很低,成为众多声道的一员。
听完刘湾的身份程晚瞳孔一缩,“找律师真的有用吗。”
律师真的能够替冤者伸张正义吗?
压低的声音带上几分怆然,神色不明的低下头,掩盖住情绪的起伏。
“为什么没用呢?”许南禾反问道。
他缩了缩鼻子,一早上过去程晚抽屉里的血腥气倒不似一开始那般浓郁,只是还是不好闻。
程晚垂眸,在心里答道:因为这世道的公正好像不曾存在过。
他觉得许南禾应该不喜欢这个答案,转口道:“那就有用吧”
许南禾的食指在桌上无声敲了敲,对程晚这个敷衍的回答很是无奈,“法律的武器对所有人都适用,当我们面遇不公单凭自己无法解决就要积极寻求外援,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是一座真正的孤岛。”
程晚的睫毛浓密纤长,眨动的瞬间那双眼睛一次次摄人心魂,望着程晚的眉眼,许南禾心中无端摒弃了很多套着鸡汤的话,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一个人的出生不由他选择,一个人的未来却靠自己选择,我们会看到很多的黑暗,会感受到很多的不公……这冰山一角的黑暗会出现在每个人的人生中,我们可以停留,攒够力量去打败它,但不能放弃,只有真正见识过这个浩瀚的世界才有资格去放弃自己的人生。”
程晚坐在许南禾的位置上,手下压着的是许南禾的最近在做的试卷,遒劲有力的字方方正正地落在洁白的纸面,一如许南禾这个人。
没有经历过生活的苦,美好地泡在蜜罐中,活在童话世界,张口闭口就是人生哲理、条条大路通罗马。
本就站在世界的顶峰早已将世间的一切繁华美好尽收眼底,才会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吧。
程晚的眼神如深井,脑海中阴郁腐烂的想法横行,他明明不赞同许南禾说的这些话,却背道而驰地说不出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