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一听,慌忙说道:“奴才这就去查问。”
伊华然的感觉向来敏锐,在齐方岑看过来时,便已经有所察觉,不过他并没有看过去,而是一切如常的和余明磊说着话。
去泡茶的兰香碰到了齐方岑,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
“你不跟着世子妃,去哪儿了?”
“回世子,奴婢去给世子妃泡茶了。”兰香顿了顿,随即问道:“世子可是来寻世子妃的?世子妃正在那边的亭子里。”
齐方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道:“那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生,是新买来的奴才?”
若于海听到他此时的话,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是,他叫余明磊,是个大夫。上个月世子妃去百花山上香祈福,在半山腰碰到了他,那时他重伤昏迷,世子妃心善,就把他带了回来,一直在王府养伤。”
“他是因何受的伤?”
兰香如实答道:“登山时不小心滚落山坡,被树枝刺穿了右腿,现在走路还有些瘸呢。”
“可派人调查他的身世?”
“世子妃让陆统领专门跑了一趟江北,核实了他的身份,王妃也知道此事,留他在王府,也是王妃准许的。”见齐方岑似乎很在意此事,兰香忍不住为伊华然说好话。
“知道了,你去忙吧。”
兰香犹豫了一瞬,道:“世子,世子妃真的很好!她对王爷王妃十分孝顺,若不是世子妃的陪伴,王妃不可能那么快振作起来。还有,世子妃对府里的下人也很和善,从不责罚打骂。您只要和世子妃相处久了,一定会喜欢上她!”
齐方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这是世子妃教你说的?”
“不是,这是奴婢的心里话。”兰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世子妃方才吩咐奴婢收拾东厢房,世子妃说世子对她不喜,为了让世子安心养病,她要搬去东厢房。世子刚回来,世子妃便搬出正房,这若是传出去,世子妃该如何自处。可明知是这样,世子妃还处处想着世子,足见她对您的情谊。”
“她果真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兰香重重地点了点头,“世子,您之前对这场婚约十分满意,如今得偿所愿娶了世子妃,为何如今又突然改变了态度?”
齐方岑没有回答,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推我过去。”
兰香闻言心中一喜,叫来一个小丫鬟,将手中的托盘递过去,随即推着齐方岑往亭子里去。
伊华然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们是朝着这边过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余明磊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他是心有不安,小声安慰道:“世子妃放心,草民会帮您度过难关。”
“好。”伊华然强笑地点点头,佯装紧张地深吸一口气,起身看着他们过来的方向,余明磊就躬身站在他身边。
亭子外有台阶,轮椅推不上去,兰香便招呼来小厮,将齐方岑抬上去。伊华然站在一旁,杏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心,却又畏缩着不敢上前。直到齐方岑进了亭子,伊华然才上前福了福身,道:“华然见过世子。”
余明磊也随之行礼道:“草民见过世子。”
“免礼。”齐方岑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世子。”余明磊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齐方岑的双腿。
离得近了,齐方岑看清了余明磊脸上的刺字,眉头微微蹙起,径直说道:“你是囚犯?”
余明磊心里一紧,道:“回世子,草民已刑满释放。”
齐方岑径直问道:“犯了何事?”
“回世子,草民本是个大夫,行医时被诬陷开错药致死人命,坐了三年牢。”
伊华然唯恐齐方岑因此赶走余明磊,便出声说道:“世子,华然派人查过,余大夫的案子确实疑点重重。”
“哦,如何疑点重重?”齐方岑看向伊华然。
伊华然见他看过来,急忙垂下了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与之前洋溢着明媚笑脸的他,判若两人。
齐方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重复道:“世子妃不妨说来听听。”
伊华然佯装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快速地看了一眼齐方岑,又移开视线,道:“命案发生后,余大夫要求仵作验尸,可原告坚决不肯,这是疑点一。后来,知县做主让别的大夫查看他开的药,说其中一位药抓错了,导致病人服药后死亡。之后知县便不顾他喊冤,着急结了案,这是疑点二。”
有关案子的事,伊华然从未问过,余明磊原以为他只是派人核实了自己的情况,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番话。余明磊心中突然涌现一股被认同感,越发坚定要帮他的决心。
齐方岑闻言反驳道:“原告不肯让仵作验尸,是不想亲人在死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是人之常情,不能算作疑点。”
“既怀疑他是被人害死,就该尽可能配合查出真凶,这样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而不是因为这些所谓的人之常情,草草定案。”似乎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伊华然的神情有些慌张,却依旧小声争辩道:“这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齐方岑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倒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兴趣,道:“既已确定药材有问题,那知县便有权定罪,这也算不上疑点。”
伊华然抬头看看齐方岑,又看向余明磊,眉头微蹙,似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道:“且不说那大夫是否有问题,单说那药材,谁能确定那就是余大夫开的,难道不能被掉包吗?明显证据不足,却要草草结案,这还不是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