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衬衫打黑领结的侍者将他们领进包厢,室内典型的中式古典风,雕花屏窗,红木圆柱,方桌搭刺绣暗纹的太师椅。
程知阙将菜单推到她面前,问她想吃什么。
点完餐,付迦宜问:“你以前经常来这吗?”
“嗯。”
“那这家餐厅的味道肯定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做的好吃。”
程知阙弯唇浅笑,“这家主厨来自香港,有很多招牌菜,我不过是业余选手。”
“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的。”
一壶阳羡雪芽被端上来,程知阙拿起白瓷茶杯,给她倒一壶热茶。
付迦宜喝一小口,舌尖微微发涩,很快品到一股甘甜,“其实我们家在巴黎有几间茶楼,专门做中餐,我觉得不太合口味,平常很少去吃。我爸爸和我大哥倒是经常光顾。”
程知阙淡淡道:“很少听你提起你大哥。”
付迦宜平静地说:“报纸上说他是个博爱的企业家——还有我大嫂,虽然跟他离婚了,对他也没什么负面评价。可能他真是个好人,只不过对我来说不是。”
程知阙面色如常,眼底的寡淡叫人看不穿,“好人这种设定太绝对,很容易崩盘。”
付迦宜一怔,端着茶杯的手悬在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话蕴含几分微妙的讽刺。
来不及细品,看到热菜一道道上桌,她那点食欲不振立马得到了有效缓解,夹起一块脆皮腩仔肉,送进嘴里缓慢咀嚼,很快又喝掉小半碗云吞汤。
中途,付迦宜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听到手机震动两声,她湿着手,暂时没法看,托程知阙帮忙看一眼。
以为是家里保姆通风报信的短信,没想到是叶禧发来的。
程知阙似笑非笑,将短信内容慢条斯理转述给她:“今晚的联谊对象要你的手机号码,你朋友问要不要给。”
这一瞬间,付迦宜真的很想在心里吐槽叶禧的不专业。
去之前她明确讲过不包售后的。
再结合刚刚那段不想让他去接的插曲,付迦宜更觉别扭,正想解释点什么,听见他说:“交朋友不是件坏事,有对比才有更好的选择。”
听完这句话,按理来说本该松一口气的,但此时此刻,她像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那盏白瓷杯,茶水溅到皮肤上,不算烫,可水珠被蒸发的那十几秒里,只会觉得不断发凉。
付迦宜轻声问:“就不担心我骑驴找马吗?”
程知阙扫来一眼,语气带笑:“怎么好端端的把人比喻成动物?”
付迦宜没应声,不轻不重地攥住茶壶把手,给自己续杯。
后半程没怎么动筷,几乎都在喝茶。
回去路上,付迦宜有意避开和他的交流,打开ipod,随机放一首英文歌,额头抵着车窗,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距离文化公馆还有一段路,程知阙靠边停了车,落下车窗让风灌进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背风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