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阙没再逗她,解释说:“让他们先过去安置行李了。我们在附近暂住一晚,左右都无事,明早再回也不迟。”
付迦宜说:“只有我们两个吗?”
他又笑了声,“如果没记错,车里好像也没其他活人了。”
付迦宜本就不明白他的这份动机,眼下更觉无解。
但她忍着没追问。
黑黢黢的港口衔接一条街道,马路狭窄,右侧停了整排车辆,两边是四五层的复古楼房,墙面画满风格迥异的抽象式涂鸦,典型的南法风格。
下了车,程知阙带她到临海一家露天餐厅吃晚饭。
夜深露重,这边格外热闹,几乎座无虚席。穿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将他们领到能避风的一处空位,热情招呼几句,很快端上来两份免费的沙瓜和薄荷茶。
老板是当地人,有些口音,讲法语时语速极快,重音落在最后两个音节上,听起来有点滑稽。
付迦宜尝了一口薄荷茶,甜得发腻,没再入口,含笑问他要了一壶不加料的清水。
等人离开后,程知阙给她倒了杯温水,缓声说:“这边的人普遍习惯很晚吃饭,这时间人流量比较大,人多眼杂,但相对安全些。”
付迦宜呡一口水,欲言又止。
程知阙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问:“有话想说?”
付迦宜轻“嗯”一声,“感觉你对马赛很熟悉。”
“之前来过几次。”
“上次在勃艮第的墓园……”
“过去看望一个故人。”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那里的工作人员。”
他视线扫过她,“怎么这么想?”
付迦宜解释,“因为你当时说,你不着急走。”
“还记得?”
轻如浮沉的语气,化成鸿毛,无声飘落到地上。
付迦宜喉咙突然发痒,轻咳了一声,一口气喝掉杯中小半的水,顺势略过这话题,没作答。
程知阙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递给她,“穿着吧。”
毕竟是如人饮水的境遇,这次付迦宜没拒绝,“谢谢。”
“日子还长,不至于一直跟我这么客气。”
能聊的话题都很浅,仅仅只够初步了解彼此,不过短短大半天时间,付迦宜隐有体会,程知阙似乎跟自己以往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太一样。
她完全无法看穿他行为和举止背后的意义,像隔层雨雾的湿玻璃,观感实在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