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心里有人。”
“说来听听。”
“……”
又吃了一片莲藕。秦与斟酌一阵,说:“我初恋,你见过。在剧本社的那位,他叫林幼。”
“嗯。”
“我们只谈了一年。那一年里,我的家人一直在介入我们两个,对他言语辱骂、人身攻击,甚至四处败坏他的名声。我也想尽早脱离这个环境,但不能。大二的时候,他跟我说:‘我也才二十岁啊……我做错了什么?’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们分手了,我也再没谈过恋爱。后来我买了房,搬了出去,但只听说他结婚了,后来还生了孩子。我……总之,我还爱他。”
说完颠三倒四的一堆,他才抬眼去看蔺长同。他发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
蔺长同只“嗯”了一声,起身盛一碗白鹜鸭汤放在他手边,才说:“可是你尾戒内圈,刻的不是他的名字。”
秦与望着他,再一次陷入沉默。
像一只被揪住尾巴的狼,他站起来,说:“就这样吧。我去结账。”
就这样吧,就说这么多吧。别再问我了,求你了。就让我一直单一辈子好了,不然你会和林幼一样落得那样一个……
“我结过了,”蔺长同说,“要走,我送你。”
见秦与要拒绝,他说:“就到门口。”
“……好。”
天确实凉了。
再亮堂奢华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市夜景中的一点,风一吹,就被叶子遮住了。
树荫底下,两人并肩而立,西服敞开,衬衫边角在风里瑟瑟轻晃。
秦与没偏头,径直下了台阶,“走了。”
“等一下。”
“……什么事?”
“你回头看着我,有话和你说。”蔺长同说。
没法,秦与回过头。
夜色里,那个人的面容在路灯辉映下不甚清晰,眼睫轻颤。
“你不是爱他,你不明白吗。”
蔺长同温声说:“你多记仇啊。你只是恨他当年没有勇敢一点,却又明知这不能怪他,所以才顶着爱的名义,一恨十三年。可你现在有我了,秦与。我比他勇敢,也比任何人勇敢,甚至比你还勇敢一点。你爱我,承认吧。我什么都不怕。”
你爱我,承认吧。
我什么都不怕。
秦与心底一震。
即便他先前那样说,这个人却还是什么都能看出来。十三年,他真的很孤单,也很懦弱,他不想谁再为他承受谩骂了,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是最两全的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但他又多希望有个人能靠他近些。如果可以,那个人最好是蔺长同。
“秦与。”蔺长同声音很轻,“说你爱我,我就带你走。”
风很轻。叶子又落了几片,缓缓下降,格外温柔。
秦与看着他,所有理智、所有防线、所有坚守全都溃不成军。这句话成了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
面前人抿出一个笑,等了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