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覃头也不抬地随便回他:“没看见我正有事吗?”
“”
装矛?
段灼仰头灌了一口酒,道:“那您大半夜不睡觉,跑这一个人待着,是在领悟天地浩渺,还是在想猫头鹰几时出没?还不让我离你近,奇怪的很。”
“我等会儿还要回去。”李覃随口道。
段灼沉默两息,忽问:“莫非主公是被家中赶出来了?”
“谁敢轰我?”
他终于不再沉思,明显在克制着火气。段灼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挪到架子后面。
完了,戳人心巴上了。
然这时他想当棵树,李覃却管不住嘴,跑去段灼眼前站着,给他惊吓得上半身向后仰,熊目圆睁。只见相貌英俊的男人郁闷火大,道:“我李覃堂堂诸侯,拥兵数万!过黄河而不惧,身先士卒,夜奔荒郊亦能通识天下地形,从未迷路,樵风斩半壁,温县定基业,怎容得她轰?要走,也是孤自己走!”
“”段灼两眼懵。
在樵风径斩杀当时实力最为雄厚的关东王,得半壁江山。在温县单刀闯道,以一挡十,从而霸业初成,四海归心。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主公往事,但怎么连起来他就听不太懂了?
这个她又是谁?
他也没说谁啊。
段灼想了想,把两手抱紧的酒壶往上一递,状似安慰:“主公喝酒”
然,李覃背过身,将披风对准他,郁气未消道:“不喝,你自己喝吧!都说了待会儿还要回去。喝了酒我怎么见她?”
有伤。
段灼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转瞬挎下脸,无语凝噎:“合着咱俩从头到尾都没聊到一块儿去。”
“”
树梢乌黑时,李覃回了府,摸黑进房。
他向床走了几步,又退回,转去榻上坐着,时而低眸看地,时而抬眸看床上帷幔,仿若在纠结。
算了,若是掀开,就算睡得安稳也可能会被惊扰的不安稳。
这时,床上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温柔呼唤。
“婉娘,我有点口渴。”
李覃默了默,轻手轻脚地走去倒了杯茶水,右手臂钻入床帏,他侧身站着,目视前方,锋眉紧蹙,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他想不通自己在怄什么气,像是因为自己不比穆廷年父子俩值得信赖,也像是她好像不需要他了。
但现在还不是他端茶——!
李覃倒吸一口凉气,憋不住嘶了声。
竟敢咬他?!
晞婵瞧了眼仍旧拿紧茶碗的大手,还有帐外的轻微异动,松开口,重新躺回去,虚弱道:“我好像咬到你了,没事吧?”
外面没人回答。
但端着茶碗的那只手出去了。
她弯了弯唇,语气淡淡:“婉娘,记得看好人,别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今晚在别人房中借住就算了,往后一定要看紧,不怕登徒子聪明,就怕登徒子会翻窗。”
李覃瞅了眼刚刚亲手关上的窗,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