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又能说这不是另外一场惊喜的际遇呢?”孙悦白可是记得安殊亭所说的喜欢,他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那日短短的相处,安殊亭长相脾性又全是孙悦白喜欢的模样,所以尽管他触碰了自己的忌讳,孙悦白还是打算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这是孙悦白活了三十多年少有的理智与感性拉扯,他的指尖无意识的摸了摸胳膊上的绸带。
“先生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安殊亭放下手,转头看着孙悦白。
“当然,我见过的事情很多,自然也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愚昧的世人看的通透”孙悦白看他眼中有亮色闪过,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安殊亭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安殊亭一愣,仰头要看他,却被孙悦白捂住了眼睛。
“所以当你发现不值得时,不要沉溺于那些可能让你变得软弱的东西,舍去那些,这样你就能过得比谁都好。”
孙悦白的手带着早秋特有的寒凉,却让人的情绪越发平静。
安殊亭看不见,只觉得那只手应该也是玉白修长。
鼻间全是这人身上淡淡的菊香,耳边响起的是孙悦白温润的声音,像是劝诫,又像是蛊惑。
“我从不沉溺,也无需厌恶,那浪费情感,我只是不在意。”安殊亭听见自己用格外冷静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孙悦白紧紧的盯着安殊亭,半晌蓦然发笑,指尖摩挲了下安殊亭的侧脸,“你很好。”
他放开了捂着安殊亭眼睛的手,低头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书院吗?”
安殊亭在他放下手之后,身体微微向后仰,直到自己靠在椅背上再退不开,这才停下了动作,他冲着孙悦白摇头,“不是很清楚。”
“我想看看你们年轻人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安殊亭讪笑了一声,这话鬼都不信,可他只能故作不知陪着他演戏。
308
安殊亭从孙悦白那里离开时间已经不早了,从小院里出来,不用再应付孙悦白,他只觉得浑身轻松。
白鹿书院占地宽广,整个书院的面积很大,好在这会儿应该马上要吃饭了。
安殊亭跟着三三两两的学子向同一个地方走去,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膳堂,交了银子果然顺利的打到了饭菜。
在这里,安殊亭瞬间找到了大学食堂的感觉,这也是白鹿书院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座书院的山长治学讲究“求道无篱,经世致用”。
认为各种思想观念可以摒弃门户之见,大胆探索,相互碰撞交融,同时做学问不能纸上谈兵,要深入实践,严谨务实。
所以书院为了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凡入学学子不允许带书童,必事事躬亲。
书院都是统一着白色儒衫,尽管大家都在忙着吃饭,但安殊亭一身张扬的紫色长衫,头戴白玉发冠,身型俊挺,英姿勃发。
一身与众人格外不同的气质,便是到了人才济济的白鹿书院那也是独树一帜。
“你是刚刚入学的学生?我叫贺知舟,介意我坐在这里么?”安殊亭正啃着鸡腿,就听见耳边响起了问询声。
他抬头便看见一个略有些微胖,一副笑眯眯的学子,站在自己桌旁。
安殊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位置。
贺知舟捧着饭菜坐下,坐近了再看面前的人,他狭长的眼睛弯了起来。
安殊亭咽下嘴里的饭,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这才正儿八经的观察起这位自来熟的年轻人,“我是今日刚入学的,我叫安殊亭。”
“原来是安兄,安兄要是不介意的话喊我知舟就行了,我这人最好交友,尤其是像安兄这样不拘小节的朋友。”听见安殊亭也不客套,这直接了当的作风,贺知舟眼睛一亮,态度越发的热络了。
“书院的人都像你这般吗?”安殊亭在对方坐下说话的时候重新开始吃饭,筷子举起的动作就没落下过,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又爬了一波山,原来不觉得,这会儿饭吃到嘴里,饿的厉害。
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的人,一般这种见第一面就热情的过分的人,不是有所求就是别有用心。
“哪里,哪里,我只是性格如此,让你见笑了。”安殊亭再次开口,贺知舟就更加确定这是一路人。
他也实在是烦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大道理一篇篇的同窗,奈何书院里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爽快人,当然要好好结识一番。
“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书院吧。”要交朋友的第一步就是要急朋友之所急,贺知舟见安殊亭忙着吃饭,也不冷场。
“咱们书院一共分四个地方,讲堂和藏书阁在最北边,往东走有一大片竹林,就是先生们住的地方,西边就是咱们在的这里是膳堂、医堂、还有仓廪。”
“每一座讲堂有一位主讲先生,并且每半年会固定一批学子,按照功课进度分到不同的讲堂,所有讲堂都是学生选先生,先生也会选学生,短时间内成为一个班。”
“闲暇之余,也可以去别的班级听课,全凭自己,不过这样做的人很少。”
安殊亭点了点头,这个和大学的分班也差不多,“还挺好的,不愧是白鹿书院。”
听见安殊亭的赞同,贺知舟忍不住露出一两分得意,要不说白鹿书院闻名天下,就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治学理念,还有其格外开明的学习氛围。
“刚刚说的就是书院的布局,这个你以后慢慢了解。”
“咱们书院的学子也分三类,第一类,家世极好,大部分是官宦子弟,本身收到良好的教育,第二类是学问极其出众的,受到先生重视,还有一种就是啥也不是,默默无闻的,比如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