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他躺在尸堆里,竭尽全力的睁着眼睛,新鲜尸体的鲜血流淌进他的眼里,难以忍受的异常也没有让他闭上双眼,他的伤口开始腐烂,生蛆,身上的血好像流干了那样,没有再往外流落半点。
饥饿几乎夺去了他半条命。他看着蛆虫从他的眼前爬过,张大了嘴,等待着蛆虫爬进他的嘴里,那个时候他虚弱的差点合不上嘴,差点就要睁眼看着那唯一的粮食爬出去。
但他想活下去,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于是他最后做到了
他就这么嚼着蛆虫,接着天上落下来的雨水,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他勉勉强强的动了一下手,然后一个新鲜的尸体就砸在了他的身上,他闻着尸体上的血腥味,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了,他撕咬的很艰难,咀嚼得更艰难,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乏顽强的活着,像条狗一样顽强的活着,身上带着死人的腐臭味,满是鲜血的活了下来,像是刚刚从地狱里攀爬出来那样。
压迫促使人的不满堆积到达了一个极限,特别是当人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时,他们就会燃起名叫革命的火焰,用生命当做燃料,促使他熊熊燃烧。
那个少年也赫然就在其中,他变成了真正的恶鬼,找那些该死的家伙索命,棍棒,镰刀,斧头,甚至是锄头,甚至是一截再短不过的铁棍,都可以当做武器使用,木门当做盾牌,迎着鲜血的味道向前冲锋。
然后在满是伤口的躺在还流着血的尸堆里,发出微弱的呼吸。
晶莹的泪花克制不住的从眼睛里面溢了出来,模糊掉了脸上的鲜血,少年努力的睁着眼睛,他想要偏过头去看尸体,但是他又想起来自己要看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身下,又就沉默的继续躺在那里,直到被新的起义军惊动。
他底下躺着的那个尸体,是他唯一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吃过对方的半块口粮,被对方保护过,对方曾经在他倒下的时候帮他扛起了本能该属于他的劳作,那个一直憨笑着的,对着他笑着的,只要能活下去就别无所求的人,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对了,对方好像起义,也是为了他。
这个时候细胞人才发现这个少年之前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劳作的时候,挨打的时候,挨饿的时候,快要死掉的时候,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现在却流着泪。
这是最后一次了,细胞人莫名其妙的想到。
当他从记忆中被惊醒的时候,差点就克制不住的流了冷汗,可是这只身体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尸体,又怎么会有多余的水分呢。
他缓慢挪动着身躯支着一只腿,平静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回想起那些东西,火焰似的头颅跳动的欢快,时高时低,他情绪剧烈的波动着,却又总觉得隔阂了些什么。
他想了很久,明白到底隔阂了些什么。
他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去观看那个少年的一生,哪怕那个少年极有可能是以前的自己。
再怎么样共感能力强的旁观者也只是旁观者,所以对方的恐惧,对方的痛苦,反馈到他身上时都隔了一层厚重的薄膜。
他好像和自己的以前已经割裂开来了,他现在就只是细胞人。
可是他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以前,自己曾经作为鲜活生命活着的时候的以前。
而不是拿着一个被随意丢弃缝缝补补的尸体,蹦蹦跳跳的活在一个没有希望的地狱里。
他犹豫了一下调出聊天群,坐在那,坐了很久也没有动弹。
或许是该下定一下决心了,哪怕过去的记忆可能会糟糕至极,他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渴求。
【一个伟大的细胞使用了每周紧急求救特权:哈,我居然也有沦落到想要追回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的那一天,你们爱接不接,反正,我也只是挂着玩的。
任务奖励:1000
是否接取?】
因为偷溜出来,导致被格林和纯粹轮流抱在怀中的小骑士立刻睁开了原本闭上的眼睛,现在的面甲早已和虚空本身合而为一,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它还是不曾拥有名叫口的器官。
这立刻惊醒了正在抱着它的格林。
啧,比纯粹少了一点时间。
虽然很不爽,但是格林还是按照小骑士的指示将他放下,紫色的火焰将他们三个人一起笼罩,他们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227沉默无声的详细交流
鬼魂过来的时候,除了一些上吊的尸体之外,周围有些空旷的过分,空气中飘过尸体腐烂的味道,以及陈年鲜血所酿造出的奇妙异味。
鬼魂的眼睛下意识的眯起,后退了两步,它对这个味道绝对谈不上喜欢。
格林也止不住皱眉他打了个响指,燃起沸腾的火焰,不过他最后还是按耐住了想要用火焰将这里燃烧殆尽的欲望,也忍耐住了这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而纯粹一如既往的笔直站着,像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此刻细胞人正蹲在那正对着那些吊死的尸体,旁边还耸立着王的雕像,记忆里没有那些人,或许他们的时间还要再往后稍一稍,但是不妨碍眼前的残酷景象比他在回忆里所看到的还要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