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话音刚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透皮肉,将那士兵钉死在地上。
湖日查猝然抬头。
“你们是在说这个吗?”
莲玉鹤在一众突厥惊恐的眼神注视下登场,手上还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湖日查脸色白了白,定睛看去,正是之前在战场上遇到的不要命的杀神楚玉。
一腔怒火涌上心头,湖日查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楚玉,本王定要亲手杀了你泄愤!”
莲玉鹤不知道自己在湖日查心中是这般形象,他也没兴趣听湖日查的死前遗言,提剑上前,想要直取湖日查的项上人头,但抵不过突厥士兵数量众多,将他挡了回去。
湖日查便趁机侥幸逃脱了。
莲玉鹤也不多做纠缠,毕竟穷寇莫追,命一队士兵留下来打扫战场,清点物资,便赶去和莲玉荇他们会和。
地牢内昏暗一片,只有几盏烛火摇摇晃晃,照亮了方寸之地,莲玉荇和贺砚随站在牢房的另一边。
刚踏进牢房,莲玉鹤一眼便瞧见了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浑身脏污血渍,身上是大大小小还未愈合的伤口,显得格外可怜。
此刻男子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偷偷觑着他们。
莲玉鹤皱起眉头,看向莲玉荇的眼神里透着询问之意,这便是伙同贼人诬陷莲家通敌叛国的前燕州太守田应中?
得到肯定的回答,莲玉鹤心间一下子涌上了复杂滋味,是愤怒,是恨,抑或者是其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仇人就在自己面前,莲玉鹤想起和一家人受过的苦难,有那么一瞬间想杀了田应中泄愤,可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楚军师,你来问吧。”莲玉鹤沉寂许久,兀地开口道。
莲玉荇颔首,语气微重:“田应中,你通敌叛国之后投奔了突厥首领湖日查,如今湖日查已经败逃,你落在我们手里,可知道是何下场!”
原本还怔愣着的田应中瞳孔微缩,已然听清楚莲玉荇所说的话。
莲玉荇不管他神色如何,继续说:“你若想活命,便将你知道的和盘托出,否则,在下也可以考虑给你这把老骨头留个全尸!”
“其一,莲丞相知你勾结突厥,本欲在圣前替你求情,你既是莲丞相的门生,为何与他人勾结陷害莲丞相,致他一家人枉受牢狱之灾!”
“其二,莲丞相前脚丢了丞相私印,后脚便被人弹劾通敌叛国之罪,此事是否与你有关?或者说丞相私印是不是在你身上!”
……
在莲玉荇一条条厉声诘问之下,原本没什么反应的田应中缓缓抬起了头,眸光闪烁,声调古怪:“我本无意如此,全因被人胁迫。”
莲玉荇追问:“何人胁迫于你?又如何胁迫于你?”
“那人一身黑衣黑袍,带着面罩,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依稀可以听出来是京都口音……”
“那人掌握着我私通外敌的证据,若是我不按他所说去做,他便揭发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丞相私印丢失一事我确实不知,私印我从未见过,信或不信全由诸位。”
……
出了牢房,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莲玉荇暗暗呼了一口气,贺砚随背着手看她,随即移开视线,道:“田应中的供词已经拿到,现下只要找到丞相私印的位置,莲家通敌叛国一案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多谢端王殿下。”莲玉鹤朝贺砚随拱了拱手,“田应中说与他接触的人有着京都口音,或许……”
莲玉荇适时接话:“私印不在边关,便在京都!”
到底是谁手眼通天,借田应中之手,不惜扰乱边关秩序,也要将京都的水搅混?
分道
远在百里外的津门山,大雪飘风,朔风拂面,干枯的树干上时不时掉落雪堆,道路越发难走。
身披蓑衣的人们推着满满当当的马车,逆着风雪而上,往燕州方向而去。
走了不多里路,落在后面的人惊呼一声,匆匆跑到前面去,“大人,马车陷进积雪里,有几辆马车车毂也断了!”
被称作大人的男子从蓑衣帷帽下露出面庞,正是之前贺砚随和莲玉荇遍寻不见的钱敏。
他隐匿在燕州,得到京都传来的密报之后,便将自己拾掇了一番,摇身一变成了朝廷钦点的运粮官,负责将朝廷划拨的粮草送至边关。
“风雪越来越大了,车毂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不如先进附近的山洞避避风雪,等到雪停了我们再走。”钱敏抖落蓑衣上的雪,指挥着众人将粮草移到山洞里。
火已经升了起来,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七嘴八舌谈论着飘摇不定的风雪和这一路坎坷。
“这雪下了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从出京都到现在,一路波折动荡,先是流寇抢夺粮草,我们好不容易才保住几车粮草,而后到附近城郡搜罗凑齐粮草,现在快到燕州,又遇上大风雪,唉……算算时间也快过去两个月了吧。”
“是啊,不知道端王殿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
钱敏坐在他们中间一言不发,看似在静听,漫天神思却早已飘远了。
临上任时,大人传来密信,命他尽量拖延粮草送达的时间,打算借此机会将贺砚随除掉。
一路上钱敏都在盘算着如何做。
起初命燕州探子暗中送信给边关流寇,引他们来劫走粮草,队伍里有人拼死反抗,这才保下了几车粮草。
后来收到消息,粮草兜兜转转还是被贺砚随抢了去,他便又派人送密信给突厥首领湖日查,告知他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