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爷爷给他们准备食材的时候,两人就在海边钓鱼,钓上来便趴在台上看爷爷做。
有一次,打比赛后,宁臻受伤了。绷带绑着他的脚,他也来。陆凌风载着他上山,宁臻浑身湿淋淋,热得小脸通红,护腕也湿了。陆凌风也一身汗,和他一起躺在榻榻米上喘气。冰镇西瓜摆在小桌上,和室的风扇吹着,外面蝉鸣四起,便是这样热哈哈地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自行车后座的风载着宁臻上下山,两人交换了护腕,庭院外的小猫被他们喂着,将它喂成了肥肥一团睡不醒的猫神。
那时候爷爷的古琴也被宁臻抢去了,陆凌风在枫树下面听着宁臻艰涩的琴音。后来,爷爷将琴送给了宁臻。
陆凌风要他学好之前别再弹了。
宁臻打赌说一星期一定给他弹出一支曲子。那时候,瘸腿的宁臻每天都来爷爷这学琴。而陆凌风便载着宁臻和那张琴,来往于山间。
小时候的可丽饼、橄榄球、滑板,自行车、护腕、猫、琴,十五岁的少年,过分逼真的回忆陡然从尘封的过往里拎到了他们面前。
他不知道的细节,不知道的世界,不知道的过去。仅仅是靠近一点,便被那十多年真实沉重的过往撂倒在地。
他怎能和十多年的少年回忆相抗衡?
他们有过去,他们是真的有过去。
大将问宁臻:“那把琴还在吗?”
宁臻将一杯清酒灌入喉中,已是有些醺然欲醉。他克制又清冷地起身,陆凌风看着他的身影。
大将道:“你们结婚了吧?爷爷还保存了一份礼物给你们,请稍等哦。”
宁臻淡淡地笑了笑:“不用了。”
转身走了出去,庭院的风雨打着风铃,墙上趴着一只老态龙钟的猫,睁开半只眼睛瞄着宁臻。陆凌风的目光跟着宁臻的身影出去,望向了那只猫。
两人无意识表现出来的默契、暧昧和落寞的神情,都让宁素感到掏心挖肺般的难过。
◇风雨
雨一连下了几天,都无法上山。索性,他们就在n市处理其他工作。
之前,陆凌风怎么样都不回陆家,然而现在却以乐天汽车最新掌门人的身份出入各种场合。而宁臻也参与其中。
这几天,都是由陆凌风和宁臻出面谈事。
爷爷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要对接好黎小姐那边的入股情况,在陆凌风重整产业链之后,股份会有相关变动,他们要先下手为强,务必自己这边持有股份一直比陆凌风手中的高。有宁臻、宁素和黎小姐,他们是胜券在握的。
宁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些内疚。然而,爷爷是他的信条,是他唯一生活的来源所在。是爷爷养他长大,给了他安身立命的场所,让他成为现在的宁素。有一瞬间,他想和陆凌风说清楚。爷爷只想保住宁家,这场婚姻也根本就是一场错误。
阴雨天,宁素忙完事,打完针出来,又看到陆凌风和宁臻一起站在庭院中。两人像在聊什么事情,又是那种贵族之间高深莫测的氛围,他看不懂的那种神秘暧昧的感觉。
用餐的时候,陆凌风和宁臻还在聊着,这些天,他们没有把公司的事情和他谈过。他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大将给他们做着天妇罗,现炸的斑节虾和海蛎子。傅西骁说,明天他们就可以上山,那位老总就在山上度假。
陆凌风应着,随手将海盐的调味瓶放在了宁臻手边。
他做来自然而然,宁臻却没有拿那只瓶子,那只海盐瓶突兀地放在了两人中间。
宁素有一瞬间的惊恸,他感觉到丈夫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而去,那种失去的感觉,他徒劳无力,根本抓不住。他的婚姻正在迅速地崩塌。
第二天,他们便开始上山。宁素查看过了,这不是他高中时候有着清寺的那座山,但也是很像的。
那位前辈老总非常年轻,特别喜欢在这边露营。下雨后,就困在了山上。经过这些天,雨小了,也没有塌方的迹象。他们才肯进入山里。
一片雾蒙蒙的山恋,他们在雨中前行。盘山公路上宁素望着窗外,他与陆凌风被捆在一起了。
到了之后,那位前辈正从林中捞着一条鱼出来,见到他们很高兴,邀他们晚上在庄园里吃鱼。
山里还算安全,雨水充沛,本来枯竭的河道也有了流水。庄园里有一种清新的风光。在这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可以露营、钓鱼、露天烧烤。然而,没有人有心情做这些事情。
前几天,老总都只谈风月,不提国事,顾左右而言他地邀请他们在庄园游玩。后来,他们连老总的面也见不到了。
他们只能滞留在这里。
下着小雨,几个人围坐在一只小火炉前做东西吃。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准备,这些天,几个人愈发沉默,事情不顺,交谈很少。傅西骁采买东西去了。
陆凌风道:“我去钓鱼。”
宁素往炉子里添了把柴。
宁素看到宁臻望着男人离去的身影。
宁臻道:“阿素,将洋葱给我吧。”
宁素将身边的洋葱递给他。
宁臻用刀切洋葱,又切姜丝、葱和蒜,准备着鱼腹中的材料,等陆凌风将鱼钓回来,蒸鱼吃。
宁素看着他娴熟的手法。
宁臻一笑:“在外面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习惯了。”
宁素从不知道他在外面的生活。
而当时他又为什么远走异国,离开陆凌风。
“这里好像大学时候夏令营的地方是吧。”
“嗯。”
大学,偶尔宁臻也会带他去见陆凌风。尽管大多时候,宁素都找事推辞。但学校外,有新开的餐厅,宁臻也会带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