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剎,段弈响踩了急剎,车子毫无预兆地停在了路边。
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突破口。
丛也身体失去平衡,大幅度向前摆动,随后狠狠砸在了座椅靠背上。换做以前,她脏话已经飙出口了,不甩他两句心里都过不去。
可她现在进不到那个状态,看段弈响失势比自己失势还难受。
他给车关灯、熄火,安全带“嗖”一下弹回原位,手臂放在两人之间,要掰扯的架势。
“丛也,你是我女朋友,不是我p友,能不能问问我的事,我想让你问,不想你跟之前一样装不知道!”
段弈响把自己掰碎在她面前,血淋淋的,充满弱势的。眼下的痣蒙上了落寞的影子,他从未袒露的心事只等她解开。
车停在了两盏路灯之间,那片没有光的地方。
丛也被黑夜包裹,眼底埋光,看向了他的眼睛。
“我没什么好问的……”
话到最后只剩下心疼,呛的人发蒙,她不是没什么好问,是不忍心听他讲述过往的沉痛。
她手指摩挲在他手心的疤上,温度不至于发烫。
段弈响牵起她的手背抵在额头。
躲藏眼泪的姿势像虔诚的祷告。
“我爸……他不是不想见我才禁止我去看他,是我没有那个资格……你还记得你进过一间我小时候的儿童房吗?”
他若有似无亲吻她的手背,缓解心里的烦闷和紧张。
丛也点头,是在他家北京的临湖别墅里。
“说来好笑……那房间是我成年后自己布置的,墙上的照片没有一张是他们拍的……我他妈从头到尾就是外人,我只是他们领养回来的一条狗……”
“现在他们有了亲生的……我就变成了谁都想躲开的丑闻。”
他段弈响声线硬冷,道不破半分苦楚。
他从小就生活在爱的幻影里,从被段家领养的那一刻就只是承载了他们虚荣的寄托。被规训,被管教,表演成一个合格的儿子。
这样的梦在他即将上高中那年破灭,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赶回国自生自灭。
当时他16岁,正是要面子,拿了笔钱很快接受了现实。
外人都说他父母是野心家,工作很忙,让他自己生活只是锻炼。他任凭这些流言变成真的,真到所有人都相信,真到不需要自己解释。
起码在京成里的时候,每个人都信了。
丛也的手安抚着他的灵魂,眼神空洞且迷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配安慰这样一个他,以最开始只是利用他的身份安慰他。
其实她心里清楚,从olc的每一次设计都为她量身打造,到把公司开到了她求学的伦敦,最后把品牌的生命赋予给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