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李锦绣心脏狂跳,努力保持镇定,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燕雨真又没证据。
“别以为你换了具身体,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李锦绣,我告诉你,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德性我一清二楚!就算化作了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燕雨真更大力扯着他,牙齿咬紧。
“死都死了,还回来做什么!”
李锦绣心里一酸,只觉得头顶隆隆作响,被钳住的手腕钝疼,像被钢筋铁骨狠狠夹住了。几乎能听见细微的骨头挫断声,可这疼在心伤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燕师兄真想杀我?
你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师门之情,竟信我是那般卑鄙无耻,无情无义之徒?
下一刻,他就听见了燕雨真的心声。
【只要他一回来,师尊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师尊一世英名,绝不能再被李锦绣毁掉!】
燕雨真将发懵的人,直接拽到了江寒溯面前。
“你自己说,还是让我说?”燕雨真大力一甩,险些将人甩趴在地。手指依旧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我锁住了你的灵脉,你跑不了的!”
李锦绣嘶嘶抽着冷气:“你让我说什么啊!?”
“自是你的身份!”燕雨真寸步不让,咄咄相逼起来,“我要你当着师尊的面,告诉师尊,你到底是谁!”
李锦绣心脏猛跳,立马惊觉燕师兄一定是有所察觉,或许手中已有什么证据了,否则不可能将他拽至师尊面前,还如此信誓旦旦说,“师尊,若我猜的不错,此人正是李锦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气氛瞬间僵沉。
江寒溯缓缓睁开眼眸,先是瞥了眼李锦绣,而后才把目光转向燕雨真身上,他问:“何出此言?”
“此人行事鬼祟,举止轻浮,又惯爱跟男弟子纠缠不清,只怕是个货真价实的断袖!”燕雨真将自己一路上观察到的异常,尽数说了出来,末了,他非常肯定地道,“我的预感从未出错过!”
“师尊!”燕雨真冷冷盯着面前脸色发白的少年,语气沉到了极致,“不能放过他,否则,后患无穷!”
不如我亲手杀了他
修为高深者,大多年龄与外貌不符,江寒溯亦是如此。
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皮肤滢白如玉,乌发浓密,眼眸清明如水,极其灵秀,光是这容色就昳丽漂亮到不同寻常。
沉稳而静气,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似天塌地陷了也能以最优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敛眸沉思时,神情显得很专注,即便身为宗主也不时时严厉凶狠,反而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可爱意态,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很想亲近。
李锦绣鬼使神差的,就往师尊跟前凑了凑,随即被钳住的手腕剧痛,他一个没忍住,发出一声堪比杀猪的凄厉叫喊。
“我准你动了吗?”
燕雨真神情不善,语气也冷冰冰的,越发扣紧了指下灵脉。因为疼,李锦绣弓起腰,右手臂被高高拽了起来,宽袖垂落,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小臂,此刻青筋和血管都因灵脉被锁,而夸张地暴了出来。
饶是如此,也半点不显得狰狞可怖,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仿佛一幅留白太多的画卷,突如其来增添了几抹青蓝交错的艳色,让人有种眼神一亮的错觉。
但凡有点怜香惜玉的好品质,此刻都扣不住少年的灵脉了。
江寒溯听不得那少年嘶嘶抽着冷气喊疼,当即眸色一沉,呵命燕雨真松手。
若是换作往常,燕雨真定然立马就松,绝不会有半点迟疑和违拗。
可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李锦绣!
那个天杀的混账!
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把师门和师尊的名誉踩在脚下,丢尽了师尊的脸!
如今竟还敢回来!还处处在师尊面前装可怜,莫不是贼心不死,又想残害师尊?!
【与其看他一错再错,万劫不复,不如我亲手杀他,还落得个干净!】
李锦绣当即如五雷轰顶,将他这三年来对燕雨真的思念,瞬间摧毁成一片废墟!
他迷茫又手足无措地僵立原地,血色全无的唇瓣颤颤蠕动,却怎么都吐不出半个字眼。
心脏如火烧般疼痛难忍,竟一时直不起腰来,身躯佝偻得越发厉害。连手腕何时被放开的也不知道,待反应过来时,燕雨真已经跪在地上,脸色非常难看。
“若是没有证据,你此番冤枉了好人,你觉得为师该怎么罚你?”
江寒溯侧眸望了眼小脸苍白的李锦绣,藏在宽袖中的手指蓦然一紧,但表面依旧不显分毫,定定审视着燕雨真,“锁人灵脉,严刑逼供,为师寻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师尊!”燕雨真咬牙,“弟子不会认错!他定是李锦绣,如假包换!”
气氛再度僵沉。
李锦绣站在一旁,望向燕雨真时,脑海中不由自主闪出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
那年燕雨真才十六岁,仗着艺高人胆大,就带着刚满十二岁的李锦绣,一道儿下山除妖。两人误入了幻阵,怎么都出不来了。那时有六扇门,一生五困,燕雨真很肯定地指了个门说,这是生门,小师弟别怕,师兄带你逃出生天。
结果怎么着?
选错了。
五扇困门分别对应着佛门五毒,贪嗔痴慢疑,一旦被困进去,就很难出来。
更糟糕的是,他俩误入了“贪”门,而所谓贪,可指贪婪,贪恋,贪爱,也可指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