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台下众人议论纷纷,都好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孙裴雁来是谁,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有人将所有宾客扫视一群,终于发现了坐在莫眠身旁的阴郁少年,众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裴老家大业大,虽然事业版图比不上小儿子裴千廷,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和国内外所有房产仍然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有人小声议论这个裴雁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成裴老的亲孙子了?更有人偷偷揣测,会不会是私生子,想要名正言顺地继承财产,所以才说是亲孙子……
原本很小的声音,经过一层层涟漪般扩大,逐渐变得不堪入耳。
裴雁来神情冷淡,不管是裴老宣布给他财产,还是周遭旁人的议论声都与他无关。
可身边其他人脸色却都变得不好,莫眠面色冷凝,正要说话。
裴千廷已经把桌上的酒杯冲那边扔了过去,杯子炸裂,碎片四溅,有人痛呼出声。他冷眼看着那几个悄悄议论的人,语带威胁:“裴雁来是我儿子,谁要是再敢乱说话,别怪我割断他的舌头。”
“都是些什么垃圾,也敢出现在这里。”
他语气阴狠,那几个偷偷议论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谁都知道裴千廷这人脾气不好,少时就扬言和裴老断绝了关系,白手起家,全凭自己闯出了一番事业。
虽不知为何,两人在公众面前关系和缓。但裴千廷本人的脾气却一点都没有变好,一如既往的嚣张、狂妄、无情。
莫眠扯了扯他的衣摆,悄声制止,“好了,别生气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可也不能让裴千廷就这样破坏了裴老的寿宴。
莫眠拍了拍裴雁来的后背,安慰道:“别听那些人乱说话,你就是我们的儿子。”
裴雁来抬头看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伯也开口,“那些人就爱乱嚼舌根,再有下次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没错。”小姑转移话题,“雁来,你还不知道吧,你在莫眠肚子里的时候,小姑还跟你说过话呢。”
二伯调侃道:“你能说什么,说你比他妈妈漂亮?”
“你会不会说话!”小姑捶了二伯一记,继续说起以前的事情。
他们细数莫眠怀孕时的点点滴滴,生怕将哪一件遗漏。
裴雁来默不作声地听着。
莫眠怀他时孕吐很严重,经常失眠,整日睡不着觉,等到三个月孕期稳定,又根据医生的建议开始进行胎教,每天都会给他讲故事,听音乐……
“医生说尽早进行胎教,长大之后会变得聪明。”莫眠笑着说。
裴月还坐在裴雁来身侧,也在默默听他们讲这些事。
这些事莫眠和裴千廷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此时听到,感觉他们在讲别人的故事。
不过,也确实是别人的故事,真正的主角在她旁边,裴雁来才是那个在莫眠肚子里待了十个月的婴儿。
她喝了一口橙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大人们或许无意,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再一次,提醒着她的身份。
寿宴过半,有人提议为裴老拍摄一张全家福。
一个老人一生中重要的日子不多,儿女子孙齐聚的时刻更是难得,趁着今天阳光好,光线足,人都到齐,的确值得纪念。
叫人搬了几把椅子到宅子外的草坪上去,裴老坐在正中间,四个子女分别站在他的两侧,再往后就是儿媳孙子孙女了,裴雁来因为个子太高被摄影师安排站在最边缘的位置。
谁知裴雁来刚站在那里,就被裴老叫停,“让雁来站到我旁边。”
裴老发话,没有人敢违逆,摄影师连忙调换位置,裴雁来却显得有些不愿,他不喜欢往那么多人中间挤,也不想和裴千廷站在一起。
可裴老一直笑着冲他招手,几位伯伯、伯母也在叫他,“雁来,去站在爷爷身边。”
陌生人可以一走了之,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却让他戴上了枷锁,不能甩手不管。
他脸上犹豫的神色明显,莫眠正要替他解围,裴千廷却在这时开了口,冷声道:“他爱站哪站哪,你爱拍不拍。”
裴老的怒火一下子被他点燃,冲他大吼道:“那是我亲孙子。”
“他还是我儿子。”
“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你要是对他能上点心,当初也不会一出生就让人偷走了。”
裴老此刻怒不可遏,今天是他的寿宴,可裴千廷从刚来到现在就闹了两次,他忍着没有计较,可现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裴老生气,但裴千廷却比他更愤怒。
一脚踹倒旁边的椅子,他阴狠道:“我儿子被人偷走该怪谁,当初是谁求着我去国外谈生意,如果我不去国外,莫眠怎么会出车祸早产,我儿子怎么会让人偷走!”
裴老被气得手都在颤抖,怒视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雁来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对峙,面无表情。他们明明在为他争吵,但他却生不出任何情绪。
无聊透顶。
裴月还站在原地,眼睫垂下,没人能够看清她的表情。
大伯和二伯出面制止了两人继续争执,他们父子争吵,莫眠不便说话,只是给裴雁来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站在裴老身边。
对裴千廷,裴雁来可以爱搭不理。但在莫眠面前,他总是无意识收敛了戾气,对她的要求,一向不懂得拒绝。
他走到裴老身边,沉默了一会,又叫了一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