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下定了决心去除这段记忆,是当过乞儿的他知道,身世悲惨的枫纳对于别人的善意看得是有多重。
一个馒头可以叩首到头晕眼花,得到一件保暖的衣裳可以让人记挂一辈子,而一锭银钱就可以买无家可归的乞儿一条贱命。
更何况是枫纳从不认可的他对他的善意,枫纳到现在还会因为他的传道授业解惑,而尊称他一声师尊,哪怕心里会因为萧遂年的献祭感到挪移。
所以既然认为他冷血无情,那就继续讨厌他下去,如果知道真相,对枫纳的打击和痛苦那么深得话,白囚衣宁愿枫纳永远不知道。
反正他也不在意枫纳对他的看法。
白囚衣手里的灵力灌输得更多,枫纳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袍,彻底闭上眼睛。
白囚衣叹了一口气,回忆被枫纳这样一闹,也算是前功尽弃了,哪里还会按照原先的记忆发展,这次的回忆怕是会直接崩坏。
冰冷的水迎面而来,寒意侵蚀四肢百骸,渗入每一个毛孔,水珠冲入鼻腔,呛进气管,让昏睡的人被迫剧烈咳嗽而转醒,枫纳直起身子,眼尾发红地看着拿着脸盆的白囚衣,萧遂年则跪在床边地看着他。
见他醒来,萧遂年担心地询问,“阿枫,在回忆里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次去那么久,师尊醒来了也不见你醒,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
枫纳一口怒气堆积在心里,他听了萧遂年的话,试图去回想记忆里发生的一切,然而他只零稀地记着他被罚了十鞭,至于之后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目光疑惑地抬头看向白囚衣。
“没什么,你被打之后我们就回来了。”
看来在回忆里消除枫纳的记忆是成功了,本想着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影响,他用得更为小心谨慎,但说实话枫纳昏死的样子确实吓了他一条,可好在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毛病。
白囚衣冷着脸回答,枫纳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目光探询。
可来不及枫纳多想,窗外传来几声女子俏皮的笑声和人们交流谈笑的声音,天色已经不知觉地黑了,隔着窗纱,悠悠光晕透过来碎在客栈的地上,照亮了一小片天地,他们选的客栈地址临近闹市,晚上就热闹非凡。
“小道士,你先好生休息,我出去一趟。”枫纳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了件大红的喜庆长袍,腰间挂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金簪子束起高马尾,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关上房门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白囚衣,那个人似是毫不在意他的去向,捧着手里的书看得起劲。
今天晚上他约好了与徐志远见面,不管是出于保护白囚衣和萧遂年的安全,还是防止他们发现自己与徐志远有联系,他都在客栈外面设置了一道结界。
做好防范,枫纳身影就没入人海里,藏进烟花柳巷里。
然而等枫纳一走,白囚衣就立刻合上书,来到窗户边,目光就紧紧地追随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手指接触上窗户纸,一道灵力将他的手指弹开。
白囚衣心里轻笑,枫纳的法术和剑法都是他教导的,居然还妄想用他的法术困住他。
“遂年,可有兴趣随我去逛一逛。”
萧遂年正在清理地上水渍,闻言猛地抬头,眼里璀璨夺目,似是不可思议白囚衣会邀请他一起出去,他兴奋且克制道:“师尊,稍等一下,我们换副头脸。”
不一会儿两个长相普通的青年男子混迹在大街上,萧遂年想得周到,用法术给两个人换了副身形倒也是方便。
两人样貌并不出众,甚至是隐在人群里,一眼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是他们的气质实在独特,一位宛若书生的温和儒雅,一位却是清冷出尘。
白囚衣走到枫纳最后消失不见的地方,驻足打量着眼前三个娱乐设施,三个明晃晃得有些亮眼的灯牌格外惹人注目,前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赌场,青楼,酒肆。
说实话白囚衣更倾向于酒肆,可是能与赌场和青楼摆在一起,况且人流量看起来比前者更多的酒肆似乎暗藏玄机,白囚衣垂首思考的时候,萧遂年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白囚衣。
直到看到他一脚踏进三家中最不起眼的酒肆,才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是图新鲜吧,肯定是的,他默默地这样想着。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白囚衣脚步一歪,向着青楼走去,门口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立马笑嘻嘻地迎上来。
“哎呀,公子,来我们百花楼看看哎,要什么绝色的女子都有。”
白囚衣避开紫薇揽过来的手,忽略身后萧遂年震惊的赤裸裸的打在他身上的视线,客气道,“姑娘,请自重,请问你有见过一位长得很妖媚,穿得一身红的俊朗少年吗?”
紫薇蒲扇轻轻扇着,她娇笑道:“来我们这,穿着红衣的公子每天不下上十位,要是奴家每位都要记住,怕是给奴家十个脑子也不够用。”
“那有没有一位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的红衣男子?”
“这……”紫薇挥扇子的手一停,然后像是突然响起什么来道:“还真有一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俏公子,喏,他往我们楼里去了,估计是去会见哪位漂亮姑娘了。”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屋里头,里面莺歌燕舞,弦声悦耳。
她妩媚道,“公子来喝一杯,我不收你钱。”
斟酒要命
白囚衣的视线越过花枝招展的紫薇,落在百花楼二楼其中的一个雅间,方才他正准备踏入隔壁的酒肆,却隐约感受到这里面传出些许的灵力波动,这才调转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