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我这里还需要人呢。”榻上的少年说道。
二夫人促狭美眸扫过,没说什么,其中意思却明了。
师知苎只好留在房中。
顾晨之觑她满脸冷静,似看出她心中不情愿,冷哼两声本是想与她说道几句话,但饮药后抵挡不住的困意来袭。
“就在房中等我醒来。”他眼阖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师知苎见他困顿,兀自在房中寻了个地方坐下。
房中阒寂,她身上的衣裳还未干,坐在此处隐约发抖,一摸脸颊,似是在滚烫。
她将衣袍裹紧,环抱着双臂,清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将头靠在墙角,疲软地将眼睛闭上。
暮色下沉,菱花雕木窗牖外淅淅沥沥的雨似停下,玄色毛发的良驹,蹄踏过浅水坑,溅起细碎的水花,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留下一长串的水痕。
华丽的马车停在府门口,管家上前牵住绳索。
身着玄袍窄袖银丝暗纹锦袍,头戴宝蓝宝石发冠的俊美青年从里面出来,神情懒恹的将手中的白狐皮子管家。
“这白狐皮子给顾晨之做个垫毯子。”
“是,爷。”管家接过放在身后的下人手中。
“后面那一车的野味儿,一会儿分给府中的人。”他一面朝着里面行去,一面吩咐中。
今日随着圣人一道在京郊狩猎,打了一车寻常难以吃得到的野味儿,就都全都送给了府中的人。
管家连忙应下。
府中华灯初上,挑眼望去连环庑廊挂着的灯笼,隐约如斑斓绛河。
然,今日城里下了场大雨,到处都是湿气,漆黑苍穹无光,暗沉得如同是泼染上的墨水。
二夫人正在庑廊等着他,见他满身寒霜地回来,忙让身边的侍女去清扫他身上的寒尘。
“这个时辰了,二娘为何还未休息?”顾蕴光神色寡淡地问道。
二夫人轻叹一口气,想起白日顾晨之的话,对他说道:“晨儿看上你府上的一个侍女,白日同我说,等你回来与你说道一句。”
顾蕴光朝前行去,表情如常:“哦,是吗?”
这一句话乍一听并无什么情绪,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明说,犹豫顷刻道:“就是师府那三女郎,我瞧着倒是还成,晨儿身边无知冷暖的人适陪,留她在身边倒也还可以。”
她想得简单,宁王的人只要在府上就成,那女郎在何处都没关系。
拾步朝前的青年颀长身形,似要融入浓浓阴沉的黑暗,窥不见其神色,然声线却染着冷凉如冰珠滴落在肌肤上的寒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