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刚好,手脚也不冰凉了,她终于舒服地松开眉。
黑暗中,顾蕴光垂下眼睑,虚虚地圈住怀中的师知苎。
曾经在昆山,晚上安寝时她便喜欢这样抱他,双手伸进他的衣袍,冰凉的玉足也要搁进他的小腿取暖。
原来她没有忘记。
顾蕴光额头轻抵,由心升起满足,拥着她浅眠。
让人上榻容易,请人出去难。
自打那日她默然他爬上来一日后,他便再也没有下去了,每次睁眼都能看见他抱着自己安静的睡颜。
越看,这张脸越生得莫名的俊俏。
师知苎看得心情舒畅,也没纠结他的得寸进尺,想着等这段最冷的冬日度过便驱赶他。
过节
时间一晃,除夕来了。
云都张灯结彩地挂着不少红绸、崭新的门神对联,外面时不时响起鞭炮,与孩童欢喜的嬉笑声。
云都越发有热闹的人情味。
因往年战争驱使,这里的人都会在门前挂驱煞气的画,还有对联。
顾蕴光也在门口贴自己写的对联。
师知苎倚在门口看他。
巷子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装潢普通不起眼的马车。
隔得很远都听见马蹄嗒嗒的声音。
有人骑着身形健美的马儿驻马回缰,马发出沉重的鼻息。
“知知——”
明朗的声线比往些年要沉稳不少,却依旧改变不了当年见到师知苎,就跟见到主人的小狗一样,黏得丝毫不觉得。这样唤人妻有什么不对。
顾蕴光与师知苎转头看去。
顾晨之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随手将手中缰绳抛给身边的人。
完全没有看见兄长已黑一半的脸,几步上前:“知知,新春……”
话还没有从口中出来,身后青年便不经意地挤近。
师知苎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在面前的人不似往日般柔弱,浑身的冷意,像是占据领地般。
顾蕴光面无表情地乜斜眼前的人:“新春不在宫中陪太妃,怎来了此处。”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不悦的驱逐。
顾晨之好似才看见兄长在这里,无辜地眨了眨眼,“许久没有见到二哥,听闻二哥在云都定居,所以随陛下来看二哥的。”
话音甫一落下,被挡在后面的女子眉眼明媚地探出头,“商儿来了?”
顾晨之点头,听见身后的马车声,让出了身子。
马车停在门口,冷峻的车夫撩开帘子,从里面钻出面如冠玉的小少年,眉宇隐有上位者的寡情与淡漠。
沉商下马车看见女人微喜的脸,眼神渐柔,拱手弯腰作揖道:“恭祝阿娘新年喜乐。”
师知苎没想到他竟在今日来了,忙上前扶起他,关切地询问:“不是传信道今年忙,来不了吗?”
说罢上下打量比之前还颀长的小少年。
许久未曾见过,他瘦了不少,也更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