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将军,这非是你的错,莫要再自责了,”林岁岁看向对方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怜悯,她抬起手轻轻搭在对方肩上,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便只温声道∶“比起无休止地自责,倒不如振作起来,把此次任务圆满了,才是对将士们最好的慰籍。”
尹曼琳别开视线,将姑娘的手缓缓推下,叹道∶“岁岁,你不必安慰我,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还是先顾好自己罢。”
说罢她离开窗边,喃喃自语了句∶“今夜定要设法将那帮妖物除尽。”
不多时,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能偶尔闻见隔壁传来的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房中间还挂了一块深色的帘子,将床和门口隔了开来,尹曼琳怀抱着剑独自倚在门上,侧耳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林岁岁搬来了把看上去似乎很快就要散架的椅子坐在窗边,朝着外头看了好半晌,除了偶尔从眼前飞过的带些微弱荧光的虫子,愣是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整座村子里没有一盏夜灯,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外面这么黑,你看得清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林岁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回头接触到他的视线,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法子?”
少年抿唇不语,只一抬手,两指间发出一声脆响,挂在屋檐下的纸灯笼便应声亮起,眼前也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林岁岁瞅瞅被点亮的灯笼,又回头看了看他,正欲开口之时却忽地被人捂住了嘴。她顿了顿,瞥过目光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倒着实让人心头一惊。
只见大雾笼罩下,一个个穿着不一的人排得整齐,正摇摇晃晃地排着队不知往何处走去。
这些人面色惨白,双目无神地睁着,走路时两手竟就这么无力地垂在两侧,一动也不动,在黑夜的雾气下更显诡异。
林岁岁看得心里发毛,跳下椅去正欲去告知还守在门口的尹曼琳,却发现对方也沉着脸向里走来。
“尹将军,发生何事了吗?”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尹曼琳并未接话,视线只在林岁岁身上停了几秒,随后微微蹙起眉,道∶“我方才出去探查,发现士兵们如同被摄了魂一般,一齐往一个地方走,那老婆子也早已不知所踪。”
果真如此,林岁岁想起方才诡异的景象,忙将先前所见一一告知∶“将军,他们定是跟随那帮村民不知去了何处,我们还是快些追上去将大家救回罢。”
“岁岁,此行甚险,你不习武术,怕是难以自保,”尹曼琳面露难色,道∶“我看村民们都已尽数离开,此处应当暂时安全,不如你就留在此,由我和裴公子赶去便可。”
“我看不可,”裴之珩抬起眼帘,正正对上她的视线,忽而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怎知不会再有其它的危险?将她一人留在这,若再生出妖物来,你想让她等死么?”
闻此言,尹曼琳微微张了张口,却终是没说出话来。
林岁岁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生怕这两人在这打起来,便道∶“裴公子说得在理,尹将军就让我跟着你们去罢,我绝不会拖后腿的。”
见她自己开了口,尹曼琳便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应允下来∶“好罢,但你务必跟紧我们,莫要逞强。”
林岁岁乖巧地点了点头。
生怕那帮人走太远,三人便也没耽搁太久,提着剑走出屋外时还能隐约看见他们的背影。
三人放低了步子,紧紧跟在人群之后,忽地察觉到身旁的人脚步停了,林岁岁本能地回头看去,便见恋爱脑杵在原地,正垂着眸子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干嘛呢?”林岁岁用气音问道。走近了才发现原是他挂在腰间的香囊不知何时断了开,便再也别不上了。
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就一个香囊吗?扔了就好了,大不了等回去了我再给你一个,尹将军都快走远了,你也甭在这愣着了。”
方才那屋里阴气重得很,这香囊里的护身符应当是替恋爱脑挡了一道,因此便不行了。
裴之珩愣了一瞬,却也没丢掉香囊,只默默迭起,将它捏在了手心。
脚下的路似乎越走越窄,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扭曲,路旁一排排立着的树似是沾染了活人的气息,那枝丫竟如同人的手臂一般,无风也挥舞起来。
林岁岁紧紧攥着手里所剩不多的符纸,手心浸出了汗。头一回去到这种地方,说不害怕也是假的,一路上她只得不断向系统确认防护罩技能尚在,以备不时之需。
不知走了有多久,人群忽地在前方停了下来。三人脚步一滞,随即分散开来躲至树后。
妖王
只见众人犹如被控制的傀儡般,僵硬地扭动脖子朝同一个方向看去。与此同时,方才还直挺挺立着的士兵竟蓦地一齐倒了下去。
“糟了。”尹曼琳见状,不由得心头一紧,正欲拔剑而出之时却被横空伸出的一只手按住,她怔怔回头,便见姑娘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尹将军,他们人多势众,更何况此地看来没有那么简单,指不定背后还埋伏了更多妖物,还是小心些为妙。”林岁岁握着她的手,用气音道。
略带温热的体感覆上手背,她恢复了些理智,轻叹口气,道∶“我……只是不希望再多一些牺牲了。”
两人交谈间,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长串的嬉笑声,回首望去,只见一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地,为本就寸草不生的土地更添了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