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阙拿起空酒杯,食指转动里面的球形冰块,懒洋洋地“嗯”了声。
徐淼问:“你那个暂时不能多说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程知阙说:“还算顺利。”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及时通知我。”
“你上次已经帮过我了。其余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到付家应聘家教前,为了不出差错,程知阙篡改了一部分简历内容,抹掉中途辍学那段经历,借用了徐淼朋友的在读博士身份。
徐淼说:“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具体在做什么,不过我多少能猜到这事跟你母亲有关。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提前预祝你成功。”
程知阙淡淡一笑,举杯朝他晃了晃,“借你吉言。”
徐淼笑说:“不是,你拿一个不装酒的杯子在这敷衍我呢?光看我喝,你自己倒好,滴酒不沾。”
“开车了,等等要去接人。”
“交女朋友了?”
“以我现在这种状态,谁跟了我,只会朝不保夕。”
徐淼说:“克鲁斯虽然跟你较着劲,好在良心未泯,把你手里那些原始股按融资价估值回收,是笔不小的数目,养家糊口简直绰绰有余。”
程知阙说:“不是钱的问题。”
“那我懂了,你指的是心态上的转变。”
徐淼大概能猜得到。
比起谈情说爱,程知阙目前有重要百倍千倍的事要做。
一个经历太多却不乱于心的人,内里漠然寡义,很难再热衷于风花雪月,都是泡影。
从写字楼离开,程知阙回到车内,看到储物格里放着一个连着耳机线的ipod,自然而然想起了这东西的主人。
计划里的确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付迦宜的,但并不打算走捷径,利用她做任何实质的事。
决定用家教身份做局进付家,他预料到每一步,唯独在她这出了意外。
程知阙大概清楚她的处境,因为清楚,所以站在为人师者的角度对她关怀备至。
只是没想过小姑娘会对他动别的心思。
最开始多少觉得有趣,偶尔逗弄两句,时间久了,见过她太多的矛盾面,也就渐渐没了戏谑的心思。他认真教她课本内容和为人处世,也教她不扬喜怒、直面嗔痴。
她太聪明,一点即透,时不时举一反三,将学到的东西用在他身上。
她生病那次,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轻蹭他试探温度的手心,依赖感十足,像只萎靡的猫。
在不上不下的节点,程知阙第一次发现,对她不是没有恻隐和私心。
他不太能见得她受委屈或不高兴。
比如此刻。
佛堂内,付迦宜心事重重,陷入短暂的自我挣扎,柔和又清傲,倔强又脆弱,说出的话几近摊牌,有明显的试探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