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月朝萧二福了一礼:“多谢郎君带我来此,让我了解…当年真相。”
萧听澜垂眸。火折子下苏怀月眉尖微蹙,神色是一种无所适从的怅然。
直到马车驶上归途,抵达了安乐坊的坊门口时,那股萧瑟的怅然依旧未从苏怀月面上消散。
蓝色长衫的车夫打起帘子,如水月色洒落进来,为女子微带愁容的面庞染上一层银辉。倒好像江南上好的绢绸在月色下被揉皱了似的,令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抚平。
苏怀月抿着唇,朝萧二点点头,起身打算随车夫下车。
萧听澜鬼使神差地开口了:“你父亲…”
刚说出这几个字,他眉间便是一蹙,立即停了下来。但为时已晚,苏怀月已经睁着杏眼朝他看了过来。
月色泼洒成女子眼底一片润泽,这般盈盈望过来时,一如那弥漫着袅袅雾气的江南。
到底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烟雨迷蒙里长起来的姑娘,骨子里也透出来温婉,让人恨不得捧一抔在手心里。
萧听澜眼眸微暗,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分自己也未觉察的喑哑,到底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父亲性子其实刚烈,那时的妥协不过因那时朝廷无能,皇帝无能。”
“你不必觉得屈辱。”
他话音落下,面前女子的神色显而易见地舒展开来,好似春花于夜色下绽放。杏眼弯如弦月,声音像浸了麦芽糖一般甜又润。
“嗯!多谢郎君。”
蓝色长衫的车夫扶着她下了马车,刚踩到地面上,苏怀月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的学生至今未归,还请诸位郎官们能随在下去查探一番。”
说着,便瞧见宋白砚领着几位武侯正打算出来寻人。
苏怀月忙喊:“先生!我在这儿呢!”
宋白砚闻声回头,却先见到了一身宝蓝色长衫的高福,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宋丞,借一步说话。”高福快走两步,笑眯眯道。
宋白砚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辆马车。
苏怀月一脸无知无畏的表情,正站在车前同他摇手打招呼。
马车的帘子后分明有个人影,他看不清楚是何人,更不敢想象是何人。
“诶,我老师怎么和你的车夫说话去啦?”苏怀月仰起头,疑惑道。
萧听澜淡漠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既然你老师来接你了,我便只送你到这儿罢。”
苏怀月立即应下:“足够了,今日实在是太感谢郎君了。”
说罢,苏怀月拎起裙子往坊门口行去。待得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周遭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默了一会儿,萧听澜修长手指挑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去。
坊门上吊着两个大灯笼,柔和光线洒落下来,将门前静静候着的苏怀月正笼于其间,宛如笼住一个缥缈幽远的梦。
觉察到他的目光,这似乎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女子立即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他一时微愣,忽而忆起在苏州的那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