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尼迦点了点头,弯腰抱起朗卡尔,看着凌洲走过去和萨岱霍斯一起上了飞行器,神情复杂纠结,满眼痛色,似乎承受不住了一般,他痛苦地闭上眼,喃喃道:“对不起。”
“雌父?”朗卡尔牢牢握着纽扣,不解地看着雌父。
帕尼迦闻声睁开眼,对着朗卡尔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吧。”
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
飞行器行驶得极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飞行器内,萨岱霍斯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带一丝表情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凌洲蜷缩在一边的角落里,安静如鸡。
他偷偷地抬头瞥了一眼萨岱霍斯,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哦吼。
凌洲的心有点发凉。
完了完了,这次是真完了,上将生气了怎么办?气性还这么大怎么办?
凌洲定了定神,秉持着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进行认错的凌氏态度,默默在脑海中机械式地过了一遍自己今天干的所有可能惹恼萨岱霍斯的事——
算账
救人受了伤。嘶,这个不算吧,凡事总有意外,不受点伤怎么救得下人呢?凌洲默默点头。
上将让走不走。嘶,这个……虽然他个人认为这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别说走了,就是让他在后面垫背都没有一丁点问题,但是,凌洲回忆了下当时萨岱霍斯的表情和语气,他觉得,对于上将来说,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大。他默默地低了低头。
上将抱着还挣扎。嘶,虽然他觉得他并没有到需要抱着的地步,但是,凌洲回忆了下萨岱霍斯当时那凉飕飕的一瞥,他觉得这个好像也是个问题。
受伤了还要去凑热闹。嘶,这个真的不能怪他,刻在dna里了,改也改不……凌洲想起萨岱霍斯那淡淡的一眼,也不是不行。凌洲觉得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了。
说好慢点儿结果嚯嚯几下就把精神力耗光了。嘶,虽然他这都是被形势所逼,不得不这么做,但是,凌洲回忆了下萨岱霍斯当时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气,他觉得,这个问题大了。凌洲觉得他的心已经凉了个彻底,凉得不能再凉了。
他突然感到周身寒凉,仿佛这里不是飞行在主都上空的飞行器,而是那个漫天冰雪、寒风刺骨的极北之地。
这么想着,凌洲默默地缩了缩身体,团成一团,心里泪洒大地,亲爹呀,这可怎么办哟。
这边凌洲低着头抱住自己冷得……吓得瑟瑟发抖的身体,内心含泪继续构造着他可能要写第二部的百万长篇小说,那边萨岱霍斯注意到凌洲缩成了一团,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看那边运行正常的恒温系统,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忙起身边走边脱下军装外套,走到凌洲面前,将外套轻轻盖了上去,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凌洲的额头:“雄主,哪里不舒服吗?”
凌洲才察觉到靠近的身影,一件大衣就罩在了身上,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就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
他的脸噌一下就红了,止都止不住的躁意瞬间蔓延到脸上,挥之不散,他舌头一下就打了个蝴蝶结:“没,没,没事,啊。”
萨岱霍斯看着他微红的脸,手上的温度也有点烫人,语气中不免泄了几分焦急:“是伤口发炎了吗?我们去医院。”说着,就要起身朝驾驶室走去。
凌洲见状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上手一把拉住萨岱霍斯,有点哭笑不得:“真没事,真没事,上将,我就是有点太热了。”
萨岱霍斯微妙地看着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凌洲一看就知道他眼睛里写满了不信,刚想开口解释又在瞬间闭上了嘴。
解释啥?说我这是心虚吗?那不是亲自在火药桶上点上一把火?会不会把我直接炸上天?
凌洲登时一个激灵,使不得使不得,生命宝贵,珍惜生命。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萨岱霍斯,却见萨岱霍斯蓝眸里满是担心与焦灼,生怕他伤口出什么问题。
凌洲顿时感觉心里被毛线戳了一下,绵绵的,痒痒的。
啧,怕什么嘛,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刚就完事了。
凌洲顿觉刚刚被一道又一道自省程序硬生生挤压下去的勇气与底气又坚刚地爬上来了,他迅速恢复了平日的镇定,泰然自若地舒展了身体,眼一闭——
双手虚虚抱上了萨岱霍斯精瘦的腰,委委屈屈道:“上将,我错了。”
萨岱霍斯彻底愣住了,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凌洲心一横,干脆将头也靠了上去,小兽般地轻轻蹭了蹭,声音低低道:“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就是不走。
“不该逞强不要你抱。”
这个……好像,确实,大概,应该,是,错了吧。
“不该受伤了还要去凑热闹。”
下次偷偷凑。
“不该不管不顾地用光精神力。”
要不……下次,留一丢丢?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凌洲声音更委屈了,“好不好?”
萨岱霍斯:“……”
他微微挑了挑眉,听着凌洲委屈得不行的声音,垂眸看着他连头发都软软地塌下去,焉嗒嗒地仿佛真的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样,静默一瞬,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手抱住人,一手抚到凌洲的后脑勺上,安慰小虫崽一般地柔柔地拍了拍。
凌洲把头埋在萨岱霍斯肌肉紧实的小腹,委委屈屈地,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过,凌洲心里的疑惑几乎要蹦出来了,嗯?上将怎么还不说话?我的认错态度这么好,这么真挚,这么诚恳,没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