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赫诺满眼反对地看着艾瑟,“上次大典的事,已经足以说明布利华佩阁下并不能正确传达神意,若这次再闹出什么事端,谁又担当得起?”
“你放肆!”罗普倏地睁眼怒视着赫诺。
艾瑟脸色沉了沉,但还是勉强保持着笑意:“好了罗普,赫诺亲王说得不错,上次确实是祭司的失误,但祭司也说了,那是因为祭祀间隔太短了,如今都休息那么长时间了,早就恢复过来了。况且,”他红眸淬剑地盯着赫诺,笑得却愈发亲和,“整个曼斯勒安,你还能找到比布利华佩阁下精神力更高的人吗?亲王觉得,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担任祭司一职?”
赫诺瞳孔猛地放大:“!”
伯恩
凌洲蓦地转眼望向艾瑟,轻轻敲击着的食指也停了下来。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不断转动着的扳指周围带起一股微弱的气流,又悄无声息地慢慢消散。
好一会儿后,赫诺才重新出声,语调里满溢愤怒与不平:“难道,就因为他精神力高强,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越说情绪越发激动,红眸中隐隐可见湿润,“那那些被他害死的雌虫们呢?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凌洲见他状态不对,手一撑就要起身——
“呼——”
脑中突然挤进一阵震动神经的巨风,呼啦啦地纠集起所有正欲迸发的精神力,下一秒,毫无防备的凌洲就被一股强悍非常的精神力死死按在了座椅上,动弹不得。
“别动。”与此同时,一道极快的莫名有些许熟悉的声音就这么直直地闯进他的耳朵。
凌洲满眼惊骇,随即迅速反应过来,竭力随着精神力的力道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任何人发现异样。
精神力见状缓缓松开了对凌洲的桎梏,大批精神条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只余一缕细丝缠绕在凌洲耳廓。
凌洲松了周身,微不可察地理了理微微有些压痕的衣服,探出一缕精神丝绕到耳侧。
——伯恩?
——……是我。
凌洲表情丝毫未变地继续看着站在前方的赫诺。
——为什么拦我?
——抱歉,但请您现在别动。
——为什么?
——……布利华佩只有现在恢复职位,才有时间。
凌洲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蓦地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征兆。
——你说什么?
但还没等到回答,耳廓的精神丝瞬间就缩了回去,凌洲耳侧的精神丝猛地追去,却被一道气息挡在了半路。就这一迟疑,凌洲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精神力波动。
前方的对话仍在继续。
艾瑟满是不解的笑意中带着怜悯与同情:“赫诺,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可你不能因为你的雄父杀了雌父,就将一切都怪罪到祭司身上吧?为所欲为,也不能就这么凭空污蔑祭司吧?”
凌洲攥了攥手指,再也顾不得伯恩,精神丝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股气息。
“什么?”赫诺不可置信地看着艾瑟,一字一顿地把字吐出来,“污、蔑?”
精神丝绕上那气息的瞬间,凌洲的手指剎那就攥紧了,平整光滑的指甲生生陷进了肉里。
罗普轻嘲道:“是你雌父自己惹怒了自己的雄主,才落得那样的下场,跟祭司有什么关系?你连这都要攀咬?”
气息很淡,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可凌洲知道,他绝不会认错,那是……
“说什么呢罗普?那是你的雌君。”艾瑟轻描淡写地斥了罗普一句,“不过,赫诺,不是雄父说你,能让自己的雄主厌恶到如此地步,你也是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既然跟皇子结了婚,就认真改改你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陋习,别再跟你雌父一样。”
凌洲神经剧荡,代替他唤了出来——爸!
罗普一脸不屑:“雄父说我干什么?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这一声出来,凌洲整个人都落到了地上,四肢渐渐回暖,不再有刚刚那种仿若失重的虚无感;五感渐渐回拢,手上的刺痛也终于顺着神经传到了中枢。
“你们,说什么?”赫诺哑着声音,后面他们再说的话他已经听不到了。
赫诺握紧了拳头,鲜血穿过手掌,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伤疤被人硬生生揭开的痛苦和所谓亲人对自己过世雌父的诋毁嘲弄如一柄生锈多年的钝剑,倏然自上方坠落,狠狠地扎进他曾怀抱着一丝希望的心脏,再在重力的作用下穿破胸膛,锈血淋漓,满目刺红。
“够了吧,各位。”一只手用力拽住了他,源源不断的温暖自手臂上传来,逐层梳理着他动荡不稳的精神海。
赫诺在精神力的疏导下慢慢平息了体内的翻涌,理智与冷静也一点一点地爬了回来,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地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凌洲见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就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赫诺缓过了神,抬头看着走到他面前站定的笔挺身影,还在滴着血的手指不自觉地曲了曲,适愿殿下……
凌洲抬头看着艾瑟,面上保持着标准的礼貌微笑,开口却直接朝着他刺过去:“艾瑟阁下,赫诺阁下是陛下亲封的曼斯勒安亲王,也是你虫崽罗普殿下的雌君。于公,您作为曼斯勒安的现君后,张口就是侮辱谩骂亲王殿下,您自己扪心自问,您配得上君后这个称谓吗?于私,你虫崽跟赫诺阁下结了婚,你也算是他名义上的雄父了,你倒好,自己虫崽羞辱雌君,你不仅不管教斥责,还跟着一起羞辱,你自己觉得,你配为人雄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