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扯住了他的手臂,温热的水流离开而去,他触碰到了新鲜的空气。
晏憬趴在朱云胤肩头剧烈咳嗽,十五岁时的旧伤让他喉咙、鼻腔都在隐隐发疼,他满身是水,都分不出有没有咳出眼泪。
他□□燥宽大的布巾裹住,粗粝地布料摩过晏憬的身体,他疼得要躲,却被压住了身体。
皇帝精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晏憬,他这才看清皇帝的面容,这样的压迫感让他立刻反应过来,皇爷在生气。
布巾被皇帝拽开扔到一旁,晏憬被带的狠狠一抖,他翻不开身,只好慌然地偏开头。
皇帝卡正他的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几乎是隐忍的怒意。
晏憬急道:“放……放开我!”
朱云胤盖住他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视线被遮挡,他怎么也挣脱不来皇帝的钳制,浸了水的伤口发疼,但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手腕被绑住,皇帝动作很轻地处理着他泡过的伤口,不发一言。
晏憬几乎有些有些惊惧。
“是你想做什么……”
“是你又要做什么!”
玉宣池内的水汽让整个殿内都湿漉漉的,连眼前遮挡视线的布巾也是。
哭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过,晏憬认着错,却不知道有什么是他做错了的。
明明他是一直被强迫的人。
明明他待皇帝那么好。
他觉得很疼,像是被人击碎了骨节一般的痛楚。
难以忍受的冰凉仿佛伤到了他肺腑,他怎么也躲不掉,于是自欺欺人的忍耐着,可冷意却强硬地带给他溽热的欢愉,那是他今夜被折断的脊骨。
玉宣池殿外,康震垂着手守在门前,他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他正待侧耳细听,却见秦度山忽然上前来,凝色说:“里边儿出事了。”
“什……”
康震话音未落,玉宣池内传出更重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被掀翻在了地面。
秦度山皱眉,看向康震。
康震沉思了一下:“皇爷没有叫我们,先等一下。”
秦度山道:“动静能传到外边儿来,可不是小事,若龙体有伤……”
玉宣池中的铜器被晏憬打翻,摔在了门边,铜镜碎在地上,惨烈的映衬着殿内对峙的两人。
晏憬手腕犹带着几圈红痕,手上的伤再此裂开,血渍濡湿了半片袖子。
榻边儿的氍毹上躺着一段笔直盈润的白玉,晏憬的视线扫过,他狠狠地闭上眼侧开头,像是被这份羞辱迎面打了一巴掌。
既然君臣之礼早被对方击碎,那份孺慕之情也被亵渎,为何他还要试图掩耳盗铃般的维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