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众人看着姗姗来迟的公主,敢怒不敢言。
还是梅姑姑在行完礼起身,恨铁不成钢道:“殿下现下才起身,是有些迟了,老奴小时教给殿下的女德与女训,殿下还是需时时牢记这。”
这话虽然不客气,但是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婢女,从小教导宁瑄的梅姑姑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宁瑄乖乖道了声知道了,看见梅姑姑手中拿着的懿旨,也就不坐下,静静等着宣读。
梅姑姑看着人都到齐了,拿起懿旨,道:“太后娘娘凤谕。”
说完看见众人跪下听旨的模样,展开宣读:“奉天承运,太后诏曰,兹闻大理寺寺正顾珩,立朝正大重厚,怀才报贤,志存忠益,为国之栋梁。今玟今长公主宁瑄,品貌出众,温柔贤淑,秀外慧中,德言容工。二人天作之合,为成佳人之美,今懿旨赐婚,于六月六完婚,一切礼仪,交于太常寺办理,钦此。”
宁瑄跪下叩拜行礼,接过懿旨,而后站起身,直直坐上上首。
梅姑姑看着眼前一对璧人,朝着宁瑄行了礼,道:“老奴还要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接下事宜,殿下和顾大人可与沈大人商议。”
说完带着一队宫中来的人离开。
婚期就这样定下来,还这样近,与现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她抬眼看着书生模样的沈谊,之所以对着人有些印象就是因为这算是朝中难得的中立派,不倾向于任何一方,也不像墙头草一般,对着有势之人阿谀奉承。
他站起身,将手中的太常寺拟定的大婚事宜的草章递给宁瑄,而后躬身道:“禀殿下,时间有些仓促太常寺最近也在赶制,这册子里登记的,殿下看着有不妥之处,可提出派人送到太常寺,臣再做修改。”
宁瑄接过册子,随意翻了翻,而后漫不经心道:“本宫看着不像有什么问题,顾大人呢?”
她将册子放在桌前,眼神示意顾珩拿过去看。
顾珩会意上前,在经过沈谊身旁时,衣袖擦过沈谊衣角,宁瑄看着沈谊皱眉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以及不着痕迹收回自己的衣袖。
这人是有些爱洁的癖性,不容忍他人触碰,还是单纯讨厌顾珩?
顾珩没有发觉沈谊微小的动作,拿起册子很认真看起来,这是他与宁瑄仅此一次的大婚,当然要重视起来。
随后他言简意赅指出几处问题,将册子递还给宁瑄。
宁瑄接过却不看他一眼,而是转眼看着沈谊,似笑非笑问道:“沈大人爱洁?”
沈谊一愣,没想到眼前公主观察得竟然如此仔细,于是行礼道:“臣有些爱洁的癖习。”
宁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而后看见顾珩身后的裁缝,这才抬眼看向顾珩,“云衔哥哥官服未换就急着找来裁缝为本宫量体裁衣?”
顾珩低着头,嘴角勾起,柔声道:“臣答应过殿下要请这御衣坊的裁缝来,约好了是今日,不过臣在大理寺要处理些案子,就来的迟了些。”
宁瑄站起身,自觉任凭裁缝量身,而后缓缓问道:“什么案子大清早让云衔哥哥大清早就如此忙?”
顾珩垂眸,如实道:“不是什么严重案子,太仆寺李大人千金新婚失踪,李家和王家来报案,本来派人在京城找人就好,可是臣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最近成婚的世家新妇中失踪的有好几位,
之所以都没有报官,都是因为这些小姐在成婚之前都是不愿意的,那些嫁女家以为是自家女儿偷跑的,认为是丑闻,就没有报官。”
他说完轻笑一声,眼含温柔看着宁瑄,道:“臣不该与殿下说这些,殿下只需开开心心就好。”
真拿自己当傻子哄。
宁瑄眼神划过一丝冷意,随口道:“丢的都是世家里的新嫁娘,我们不日大婚,到时若是这贼子看上本宫,将本宫也劫了去,云衔哥哥该当如何?”
“殿下愿意嫁与臣吗?”
宁瑄一愣,心不甘情不愿道:“自然愿意。”
顾珩真诚道:“殿下愿意嫁,那与那些不愿嫁的姑娘有什么相似之处?臣定在大婚之前破获此案,让殿下不必忧心。”
平白无故得到了保证,宁瑄没想到顾珩这样说,她心中有气,等着裁缝量完,转身往内院走去,“本宫拭目以待,哦,云衔哥哥政务繁重,就不留你在公主府用膳了。”
顾珩显然已经料到,躬身看着宁瑄离开背影,道:“臣,恭送殿下。”
他们二人说话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沈谊面上颜色换了又换。
“钱夫人,你慢慢说。”
宁瑄将帕子递给眼前泪流满面刚刚失女的妇人,那妇人继续道:“我家女儿虽然性子任性些,但是心是好的,大婚前特意去红楼排长队买来玉肌霜,还兴冲冲地给我送了一罐……”
宁瑄在纸上写写画画,随后抬起纸,耐心问道:“钱小姐是长这样的吗?”
那妇人看见宁瑄举起的画像,眼泪更是止不住,哽咽道:“是——这就是我的女儿,女儿啊,你去哪儿了……”
宁瑄看着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的妇人,只能站起身行礼离开。
她走出钱府,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马车内,安然坐着穿着官服的顾珩。
宁瑄将这一日从早到晚画出来的几位小姐的像从画包中拿出来,递给顾珩,顾珩接过仔细端详,这几位面容都极为俏丽,算是京城数得上名的美女。
女子们听她们父母所言,性子是各异的,难道有人为劫色,将人都劫走了?
可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在世家府中悄无声息地接走一个活生生的人?
顾珩缓缓道:“这几位小姐其中有心上人的,我派凌轩去她们心上人那里查过,那些男子都说没有见过这些女子。”
宁瑄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己有所遗漏,她看着眼前的画,突然想起她们几人唯一的共通处。
她抬眼看着顾珩,拿出第一张画像,道:“张小姐是女子但有能力,接管了家中一部分生意,虽每日在京城跑,但是她这一月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红楼,买玉肌霜,高小姐虽不愿嫁与陆公子,但是陆公子心悦高小姐,在成婚前为搏美人一笑,曾带着高小姐去红楼买玉肌霜……最后这位钱小姐,与李若一样,都是很少出府,最近一次出府就是为了买这玉肌霜。”
顾珩理解宁瑄的意思,二人眼神互换,而后起身道出心中所想:“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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