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装作没听见,赶紧将他的地铺铺好了。
傅雪鸢在萧穆身边躺下,开口道:“王爷,等明日一大早,我就写封信,托人送给傅远山!”
“嗯。”
萧穆下意识的应了声,“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今晚该歇息了!”
清影吹灭了蜡烛,也躺下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在了一片黑暗中之中,傅雪鸢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听到身边的动静,萧穆皱了皱眉:“有心思?”
“……嗯。”
“担心你娘?”
“大人的忧虑,你个孩子不懂。”傅雪鸢叹了口气,惆怅道。
萧穆没好气:“我是孩子,不是傻子。”
傅雪鸢闻言,翻了个身,面对萧穆,突然说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我刚出生不久,我爹就将我娘和我送到了乡下,这么多年,我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我给养大,孤儿寡母难免受欺负,别的孩子都嘲笑我是个没有爹的杂种。”
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娘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她怕那些话会伤害到我,她鼓起勇气拿了个棍子,挨家挨户的将那些嘲笑我是杂种孩子的父母都给叫了出来,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要是以后再让她听到这些话,她就替他们好好的教训!”
“怕惹我娘伤心,我从来不问她,关于我爹的事情,可我娘却主动和我提起,她告诉我,我爹是个很好的人,将我们给送到这里,也是迫不得已。”
语气顿了顿,傅雪鸢顿时自嘲的一笑,“如今看来,他好个屁!他不过就是不肯反抗颜氏了,他如今的仕途也不过是仰仗自己妻子的娘家罢了。”
“他若是真的爱我娘,又怎会愿意与她分离这么多年?!”
萧穆沉默着听她说着,却并没有答话。
“罢了,不和你个孩子说这些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撇了撇嘴,傅雪鸢又翻过了身,平躺着望着屋檐发愣。
“谁说我不明白?”
萧穆却突然幽幽的开口了,“从我记事起,母……我娘望着我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仿佛透过我在看别人,哪怕爹总是陪在她身边哄她开心,她却总是郁郁寡欢。”
“后来,她死了,我却始终还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我问过我爹这个问题,我爹却也不愿多说,只说我娘生下我之后,就得了气郁之症!”
从他平静的话语之中,傅雪鸢却听出来他内心的伤痛,禁不住说道:“……有些孕妇生下孩子之后的确会得气郁之症,你别怪你娘,毕竟生孩子很辛苦。”
“我不怪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明名她和爹也很相爱,却总觉得她好像总是有什么心思。”哪怕至今,萧穆还是不明白。
父皇也从不与他说,他曾问过父皇为什么会爱上母妃?!
父皇说,他爱她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的模样。
上战场杀敌丝毫临危不惧,比男人还要厉害。
年轻时候的母妃性子也与傅雪鸢一样大大咧咧,很是爱笑,活泼开朗。
可为什么生下他后,母妃却不开心了呢?!
他从小就在想这个问题,却始终想不明白。
记忆里,母妃对他很好,也对他笑过,可他却总觉得她的笑里是透着忧伤的。
她时常看着他,就恍惚的走了神,转瞬之间便湿了眼眶。
萧穆总是看到她背着他,偷偷的抹眼泪。
长年的征战沙场,让母妃的性子不同于一般女子,她本该是不受拘束,自由的。
可她却甘愿锁在深宫内院里,以至于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自己。
曾经那个肆意张扬的女子,就这样成了个笼中鸟。
哪怕父皇很宠爱她,两人感情深厚,她却早也回不到从前了。
为了不让她在后宫过得太过烦闷,父皇经常丢下朝政,带着母妃出宫游玩。
后来,哪怕母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与父皇也很是伉俪情深。
可是,她的身子骨却越来越不好,在他十岁那年,她就离开了人世。
临终前,母妃将他与父皇叫到跟前,她握着他们的手,湿着眼眶对父皇叮嘱道:“皇上,等臣妾死后,你一定要照顾好穆儿。哪怕臣妾不在了,你也要答应臣妾,要一如既往的疼爱他,否则在黄泉路上,臣妾也走的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