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耗了几个月,程闻书油尽灯枯前,程知阙办理了出院手续。
后来她听徐淼说,程知阙用高出市场两倍的价格在峡湾紧急购置一套私宅,断了所有通讯方式,安心陪母亲静养。
这两年涂安娜跟程知阙偶尔会有联系,但也仅限线上,时至今日才算又见一面。
她找他过来,一是为了打听徐淼,二是为了叙旧。
回过神,涂安娜收敛笑意,又说:“我本来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马赛了。”
程知阙说:“又不是什么是非地,该来总归要来。”
“为了陪我昨天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程知阙没否认,“也不全是。”
“能看出来,她满心满眼都是你。”涂安娜很好奇,“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真正坠入爱河?”
这话题没什么营养,程知阙懒得搭腔,从座椅上起来,“走了。有时间再聚。”
离开涂安娜的办公室,路过走廊吸烟区,程知阙径自走过去,原想抽支烟,发现烟盒被落在了车里,他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出一颗果汁软糖。
程知阙不怎么爱吃甜食,那阵子陪程闻书住院,为了戒烟,便用这东西做替代品,渐渐成了习惯,出门时总会随身携带两颗。
甜味在口腔化开,腻得他蹙了下眉,无端想起从前。
程闻书早年在勃艮第找了份看守铁道口的工作,收入稳定,做起来也轻松,97年铁道自动化改革,陆续辞退了做这行的工人,不少人成了无业游民。
长期风吹日晒,有害气体和粉尘进到肺部,程闻书体弱,落下了病根,慢性病无法根治,是个无底洞,需要用大笔钱去填。
上学期间,程知阙靠帮人做项目拿分成,后来胃口随经验增大,选择辍学开公司单干,赚的是原来的成百上千倍。
连轴转的那几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赚过多少钱,数字一样淌水过,其实没什么实感。
有人出现在走廊,脚步声突兀,打断了思绪。
程知阙没回头看声源处,掀起眼皮,站在落地窗旁往远眺,熟悉的纤细身影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付迦宜迈过人行道,远离酒店方向,快步朝这边走。
一颗糖在嘴里融化,他敛回目光,没在吸烟区逗留,到楼上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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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门口的许愿池回来,或许是心理安慰起到一定作用,付迦宜如释重负,连同胃口也好了不少,午饭多吃了小半块沙朗牛排。
病房斜对面有间单独的休息室,里面基础设施齐全,平常不对外开放,涂安娜特意叫人送来了钥匙,把房间留给他们使用。
付迦宜原本不太好意思承这份情,见一旁的程知阙没什么反应,也就欣然接受,从食袋里翻出两盒洗净果切,打算到休息室待会。
房门隔开了外面的消毒水味,付迦宜顿时觉得鼻子舒服了些。
靠墙位置摆张单人床,地方太小,不够两个人腻在一起,她没躺过去,和他坐在沙发上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