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长袍以罕见白金丝缠制而成,并以海波图案精心刺绣其间;每一个图案都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走动时若隐若现地展示出鲛人王族之气息。
当二人相视而立时,四周空气似乎都因此沸腾起来。然后,在所有的鲛人族由原来的祝福身色猛然转变为憎恨,每位鲛人嘴里叫着:“杀了这个鬼族,杀了他,杀了他。”
对鬼族的痛恨和成全他们殿下的姻缘两种念头占据着他们的大脑,他们是死后的亡灵,是死前遗留下来的怨念执念和愧疚,分不清眼前的人是他们的殿下还是其他人,枫纳是否是鬼族,只是这时候想要白囚衣杀了枫纳的娃想法占据上风。
白囚衣掏出匕首迅速且果断地刺向枫纳,这一幕让所有鲛人停滞惊呆一瞬——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白囚衣下手如此狠绝果断。
就像是白囚衣根本不爱……那个鬼族。
“他不是我们的小殿下,他不是白裘易,他不是鲛人族,我们的小殿下爱着…那个卑鄙无耻的鬼族。”
怀疑质问的话响彻山洞,得到更多鲛人的接连附和,全程乖巧听话甚至有些乖顺的枫纳灵光一闪,心思微动,他轻轻地按着白囚衣的脑袋,把唇贴在白囚衣的额头上,怀疑质问的声音小下去,枫纳退开些无辜地朝看着他的白囚衣眨眨眼睛,笑着拿起白囚衣握住匕首的手狠狠地朝自己刺下去。
衣帛撕裂声响起,而就在匕首快要没入肌肤那霎那间,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种奇异变化;紧接着便是鲛人族长老将一颗名为“幽泉珠”的宝物交到白囚衣的手里——它散发出淡雅清冷之气息,并带有能够平复怨恨并重启封印鬼族的力量。
随即,在场景转换间令人屏息凝视:无数鲛人开始化作点点璀璨星辰般消散于虚空中;他们释放体内积攒多年怨念与愿望,在彻底消失前化作最后美丽盛放。
族长老遗言萦绕耳畔回响:“愿我们归于大海怀抱……重新沉眠……殿下…祝你此世安遂,长相厮守。”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整个洞穴再次回归寂静安详——除去了千年恩怨情仇后留下两位新婚夫君及那些记载历史岁月流转证据外无其他。
这些鲛人应该是被枫纳亲吻白囚衣的画面刺激到,唤醒了他们的脑海里为了一个鬼族死去的小殿下白裘易,破解执念的办法也就是顺应他们的意愿而为,白囚衣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这身好衣裳。
白囚衣很穷的,鲛人族的这一套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到店铺里换了卖钱可以换得好多银两,够白囚衣之后花一阵子,不愁住不愁穿,不愁吃喝。
洞穴里忽然传来轰隆作响的巨大声响,无数的石头从顶部塌陷下来落在水里,砸碎无数的贝壳和石碑,激起一片的水花,白囚衣从枫纳的怀里起身,除了他们所占之地皆是崩坏塌陷。
魔族历代魔君继任的秘境竟然是鲛人族的衣冠冢,也难怪徐志远可以得到白裘易的鲛珠。
手突然人被握住,白囚衣回头看到枫纳缴走他手里的匕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就听到枫纳道:“师尊,我欠你的,我搅黄了你和一千的洞房花烛,也搅黄了我自己的,但是我不后悔,我之后一定补你一个更好的,你有没有看过我给你的平安符?”
“不,没有了,没有婚礼了,我们不会有以后了。”枫纳依旧低着头,努力维持着一种默默受委屈的破碎可怜感,惹人怜爱,可是这样的作法非但博得白囚衣的同情,白囚衣反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囚衣侧目看着枫纳,他看着枫纳委屈巴巴的样子道:“枫纳,你比我高。”
“师尊,你一定没有看,你一定是忘记了。”一言不合被人拆穿了博同情的小心思,枫纳直接拱进白囚衣的怀里,大个头且块头大的枫纳撞到白囚衣身上,白囚衣来不及躲避,但是没有他想象中的疼痛。
他的伤居然全都好了。
枫纳的手臂紧紧环绕着白囚衣,他们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洞穴内昏暗而潮湿,两人藏身于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隐匿气息。枫纳低声问道:“师尊,你有没有看那平安符?”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嘘!”白囚衣轻按指尖于枫纳唇上,“动静。”
就在这时,洞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闷哼。两个影子投射到岩壁上。来人似乎并未察觉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师徒二人。
“忍耐些许。”董三庚低语着,在君临渊身旁跪下。“我得驱散体内残留的魔气,枫纳下手确实有些重。”
只听见魔君压抑着疼痛发出深沉而断续的喘息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拨动无形之弦,引得空气中波动连连。
枫纳心头微颤,却不敢有任何大动作。他能感受到白囚衣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僵硬了身体。
“别……别碰那里。”一个含糊而苦涩的声音打断了宁静。
“你太敏感了。”董三庚继续给君临渊的腰部上药,白色的药粉遇上伤口激起君临渊浑身颤抖,隐忍着痛意。
枫纳眉头微皱,心知此言非彼意;然而,在这种情境下听来却充满了误会之意。他偷偷地朝白囚衣看去——只见对方面色微变、眉梢轻挑。
两人肩贴肩、背依背地坐着,彼此间可以感受到对方心跳加速所带来震动。空气中弥漫着药材和汗水混合后特有清辛味道以及更加难以名状、令人羞赧惶恐之物。
“师尊……”枫纳小心地将话题转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