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封住,但对那人说的却是废掉。
他有点小聪明,足以让他为之自傲,但不是特别聪明,不够看破杨老祖宗堪称拙劣的计谋。
杨老祖宗需要一个拿捏那人的把柄,否则这种小人一旦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反水可不行。
其实更简单的方法是他自己可以直接挑断手筋脚筋,但他不知道,杨老祖宗也没告诉他。
白瑄与白钰幸免于难,因为这两个孩子从小身体不好,不适宜学武,只能读读书,写写字。
那人也没拿她们怎么样,想着她性子温吞,说不定还能辅佐自己看中的男儿。
“我父亲想攀上杨家,因为姚听的父亲是朝中重官,父亲不愿再在江湖中挣扎,但白兴株在姚听父亲手下又翻不起风浪。
“杨老祖宗又承诺他,姚听没了后,就把白兴株提拔上去,我父亲想也没想就应了。那时候正好二姐与姚看两情相悦,不愿嫁给父亲看好的男公子,被父亲发现后大骂一顿正闭门思过,父亲得知杨老祖宗想法后把白瑄放了出来,说要给二姐圆梦。
“父亲其实在赏花宴中看到姚听,清楚姚家不会没落,本就想将二姐放出,好搭上姚家。他也知道姚家是杨老祖宗心病,此次也正好卖杨老祖宗一个好,他自以为是一石二鸟,那之后就算姚家没出事,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也会对白兴株多有照顾。”
白珏观察着吕排歌阴沉的神色,心中不免畏惧,说道:“二姐的性子软得很,从前一直都逆来顺受,在父亲废掉姐妹的武功后,第一次同父亲吵架。
“其实我没觉得她有多喜欢姚看,可能只是当时姚看与她示好,她想寻个由头和父亲吵架而已。
“二姐在学堂时有个书童,就是方家的三小姐,你没听说过方三,但你应当听说过她母亲,是那卖包子的方大娘。”
吕排歌手中只咬了一口的梨花酥瞬间化为齑粉。
白珏呼吸停滞,整个人瞬间往后仰去。
“你继续说。”吕排歌拍去衣服上沾着的糕粉,奇异地冷静下来。
白珏:“那个书童和二姐关系很好,二姐大婚后,也时常进姚府与二姐聊天,她也不满足于家族如今的势力和父母——还是母父?我不记得了,总之不满足于母辈的的随遇而安,是主动加入的。
“父亲让她说她对姚听一见如故,把有毒的糕点与其她人送的糕点混在一起送过去了,但是一开始中毒的不是姚听,是姚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件事,父亲很生气,彻底断绝了和方家的联络。
“姚看在书院里的成绩很好,于是方家剩下的两个男儿主动请缨,以探病之名再去了一次姚府,这次之后,才终于让姚听中了毒。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姚听是在杨清婉上山那年中的毒,之后她的身体一落千丈。
“一开始不能听较大的声音,过了一年,姚看的毒解清了——按说仙人给的毒凡人应当解不开吧,不过,我们都以为她们拿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便猜测姚听也快好转了,结果又过了一年,她不但没好,连眼睛也跟着出问题了。”
“无论如何,这都正中杨老祖宗下怀。”
白珏接着道:“是宣明十七年的时候,杨老祖宗口中的仙人突然来找父亲,他知道了父亲用白瑄搭起了与姚府的桥,而杨老祖宗砍去姚听的天才尖尖后便不再想动手,因为那时候杨清婉起来了,杨老祖宗为杨清婉着想,不想将姚府得罪死了,他只得直接来找我的父亲。”
白钰缓缓摇头,握着椅子把手的手背用力到发白。
“于是我的父亲,又找上了方三。”
“方三好像是以怕她孤单为由,经常拜访她,去的时候拐到姚听院子中,在她内院的泥土中撒上毒粉,又捎带手送二姐些络子、香包、糕点。
“络子是用药酒浸泡过的,她说是在庙中开过光的;香包与糕点里每一味用料都是那仙人的药方,她说是仙人指点过的方子,自己亲手做了多的给她。
“二姐那性格你也知道,加之她在姚府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姚家并没有约束她什么,而是一直在支持她。她写了诗集,那姚看就第一个提出要出书,后来也为此忙前忙后,真让他忙成了;二姐画了一幅画,姚听就日日挂在卧房里最显眼的地方。
“也许她一开始是为了逃离白府嫁进姚府,但这么久以来,她肯定早就把姚府当自己的亲人了。所以她定会把好东西先给姚府其他人用,我父亲就教方三,让她说这些东西给病人用更会见效。”
“姚家家主被砍头只是个引子,仙人说,长期处在那种毒中,人会逐渐变得疑神疑鬼,再有个什么刺激,便会彻底爆发。
“仙人觉得时机到了以后,向皇上递交了姚听父亲通敌的证据,龙颜盛怒,下令斩首。”白珏闭了闭眼,神情哀恸。
怪不得,怪不得姚听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在她心里,慈爱的母父和温柔的兄嫂都是因自己而死,而分明她才是最该死的一个。
可是……还有问题。
姚看明明有能力占卜到这一切,为何他不阻止?反而成了第一个中毒、第一个发疯的。
皇上拿到通敌叛国的证据,不是株连九族,而是只杀了姚听父亲一人。
白珏说完,又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仙人会觉得姚听能让世间大乱,你说,会不会是仙人卜算出未来后因此偏执不分,才导致这个结果?”
吕排歌努力斟酌措辞:“我不懂卜算,我只觉得人的命数一定不是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