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却是愣住了。
——那是一个与她人形时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女,白皙的肌肤上清晰可见落下山崖时被划出的血痕,衣裙亦被石棱割破,双眸紧闭,气息微弱。
青木狼张了张嘴,又合上,这若是在?从前,她定然毫不?犹疑地吃了她,横竖人与那些?长毛的食物也没什么分别,更何况她的父母亦是为人所伤。
但现在?,她既能化为人形,再要对人下口,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别扭和不?适。
这感觉真是烦躁,倒不?如不?成妖精的好。
“算,算了,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只当从未看见过……”青木狼自言自语地后?退着,脚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捆住了她一般。
“唉!真烦!”她气呼呼地变回人形,一把将?少女抗在?肩上带回了洞府。
现在?想来,这里一定是传说中的神仙留下的避世之地,她才能活得这般长久,甚至于?成了精怪。既然如此,她此番救了人,也算是还了份不?知向?何处而报的恩情吧。
青木狼将?少女放在?洞中的石床上,用勺叶掬了捧水喂给她,接着便?静静等待起来。
“这里可是灵力充沛的好地方,”她煞有其事?地对着昏睡不?醒的少女说道:“若这样?你还醒不?过来,那便?是你的命数如此喽。”
这后?半句话是她偷听山中老道学来的,学得有模有样?,可笑极了。
等着等着,她也经不?住疲惫和饥饿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一室月华,繁星满天。
“月之灵气一向?有疗愈之效,渡给她……会不?会醒得快些??”青木狼如此说着,已行动起来。
如何渡?自是由口渡。
她自然不?知这个举动对人来说实在?过于?亲密,却也觉得少女唇瓣柔软,忍不?住想要多停留一会儿,身体竟随之渐渐有些?燥热起来。
但身下的人睁开眼时,感受到的可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少女惊恐地推开她跳下石床,同时大叫了一声:“妖,妖怪!”
咦……她怎么知道我是妖怪?青木狼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自己也惊得后?跳了一步。
耳朵怎么出来了?还有……尾巴也……
少女一边后?退一边在?怀中摸索着什么,面色因恐惧和身上的伤痛而显得惨白。
找到了!少女摸到一张薄薄的长方形纸片,顿觉命保住了,将?要抽出时,又因对方一句话而停下。
“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死在?山崖下了!”青木狼见对方这样?嫌弃恐惧自己,不?由有些?委屈。
山崖下?少女怔怔地看着身上的伤痕。是了,自己的确是匆匆赶路时,从山上一脚踏空跌落下来的。
这么说,自己竟遇到一只好妖怪?
少女虽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却也不?至于?用符纸去?对付救命恩人。
更何况对方除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外,看起来与自己并无分别。
“是你救了我啊……那,多谢……”少女收了手,缩在?原地,轻声说道。
青木狼用力摇了摇头,将?耳朵和尾巴收了回去?,俨然只是一个活泼清丽的少女,再看不?出一丝妖怪的痕迹了。
她好奇打量着少女,盯得对方浑身不?自在?。
此前,青木狼虽也偷偷窥视过山民们的日常,却从未与人如此接近地相处过。
少女在?她炽热的视线下无处可逃,只得开口为自己解围:“还未请教恩人名姓……”
“名姓?”青木狼啃了啃手指,“人是不?是都?有这个东西?对了,我还没有,你替我取一个吧。”
少女哭笑不?得,皱眉想了一想,才胡乱说道:“唔……灵聚兽体,遂衍人身……你便?叫灵衍吧,如何?”
“嗯嗯!好,我就叫灵衍!”乍得了名字,她开心地蹦跳起来,又凑到少女身边,“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灵殊,江水的江,灵气的灵,殊途的殊……不?过,你应该不?识字吧?”
“那你教我便?是,人的那些?玩意儿,我一看就会。”灵衍颇为骄傲地拍了拍胸脯说道。
于?是,江灵殊花了一夜的功夫,总算教她学会了认和写二人的名字。
新春番外:人妖殊途我偏不(二)
听江灵殊说,她?常年在一座大山上求学?,好不容易有了下山历练的机会,此番顺道来探望家人,祖宅所在的村庄离此地只有几里之遥。心?中?欣喜过盛一时赶路急了些,这才?会失足跌落山崖。
灵衍向来对人的生活颇为好奇,就求她?带着自己一道回家,好多见见学?学?人的行为举止,日后自己下山玩儿也方便。
江灵殊本是为难,可?对方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天真?可?爱本性至纯,终是禁不住一番恳求,答应了下?来。
“先说好,下?了山之后,万事都得听我的,不许胡闹乱来。你可别像那黄大仙一样,又是偷鸡吃又是上人身的。”她再三叮嘱道。
灵衍不住地点着头,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一人一妖就此匆匆赶起路来。
江灵殊想了一路,最后决定对家里人称灵衍是自己的师妹,二人对了一遍又一遍口风,及至进了村子还在温习——但是,破败的房屋、大敞的门以及眼前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里已很久无人居住的事实。
不仅江灵殊一户如此,大半村庄都是一样的残旧荒凉。
江灵殊不由心?慌起来,随手拦了个路人:“请问……这,这村子为何荒废至此?村里的人都去哪儿了?”